至公堂中,新晋举人们都恭恭敬敬立在下首,静静地看着堂上的考官们谈笑风生,又不时以艳羡的目光扫向独自立在首位的张敬修,暗想是自己在首位就太美妙了。
此刻,丁士美笑问诸位官员对张敬修的看法。
张敬修的卷子时所有考官一致认可的,又为丁士美亲点的解元,自是不吝赞美之词。
只听张四维笑道:“解元郎人才出众,腹有诗书。正如其文,于平中出奇,将来必为国家栋梁之才。”
其他考官听了,都是连连附和,纷纷从口中说出奉承之词。
见状,台下举人们脸上更添艳羡之色,而张敬修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丁士美看在眼里,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欣赏之意,向张敬修道:“本官看了你乡试的朱卷,到此时仍是心潮澎湃。七篇文章篇篇皆是雄文,流出苏海韩潮,却又直追苏韩二人,他日必定超群出众。
更难得的是,你的策论,切中时弊,剖析根源,所言之策尽皆切实可行,虽贾谊亦不过如此。今后若能多加历练,必为国器。”
文章直追苏韩?虽贾谊亦不过如此?
丁士美一席话后,堂内众人尽皆瞠目,这也太夸张了吧。
新晋举人们都是用无比羡慕的眼光看着张敬修,同时也心存怀疑。
而张敬修听了丁士美这一番夸奖,深感受宠若惊,正要答话,就见张四维走上前来,对他说道:“总裁大人对你的栽培之意,你切不可辜负啊!”
张敬修忙道:“多谢两位恩师,此恩德,弟子终生不敢相忘。”
丁士美、张四维相视一眼,面上皆是欣然而笑。他们身为主、副考官,都觉得上是张敬修的乡试座师。将来,这在官场之中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时,堂内官位最尊者,外帘官之首,顺天府尹陈绍儒忽道:“本官曾在《公报》上看过一篇名为《海禁弊论》的策论文,署名似与解元郎之名相同,敢问此文是否为解元郎所作?”
张敬修躬身道:“正是在下微末之作,未曾想府尹大人竟也看过。”
陈绍儒微笑道:“解元郎过谦了,开海禁为天下大事,解元郎一篇文章促使朝廷行此决议,使倭寇自除,沿海百姓无不感解元郎恩德呢。”
张敬修自是连道不敢。
不少人都读过《海禁弊论》,顿时联想起来,眼前的解元郎原来并非默默无闻之人,据说还是本年院试案首,这岂不是院试、乡试连捷,还都取了头名,莫非这少年真如丁士美所说,有惊世之才?
顺天府丞刑守庭盯着张敬修看了一会儿,凑到陈绍儒耳边,轻声道:“府尹大人,这解元郎似是内阁张阁老家的公子。”
原本作为顺天府尹,对朝中权贵子弟之名,应是知晓的。只是陈绍儒刚从应天府尹调任入京,是以不知张敬修的家世背景。
陈绍儒讶异地看了看张敬修,但没再说什么,只是暗自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丁士美示意书吏,将中举士子的朱卷呈上,供众人察卷。
见了张敬修的卷子,众举人这才明白丁士美会那般盛赞张敬修,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平终于没有了,真才实学就在那里。他们抿心自问,都觉如此文章,中得解元实是实至名归。尤其是同样治尚书的举人,他们见了张敬修几篇五经题的答文,佩服的更是五体投地。
亚元胡载道看后,沉默不语,心中虽自认张敬修的文章确实远胜于他,但仍不相信张敬修能作出这样的文章。
正当众人察卷之时,一阵喧哗声从贡院外传来,一名衙役急冲冲入内禀道:“各位大人,大事不好了,外面士子闹起来啦!”
众考官皆面色大变,丁士美喝问道:“怎么回事?快说清楚士子们为何会闹起来!”
那衙役面色惊慌道:“士子中有人鼓噪,说是有考场舞弊,有考官将试题泄漏给权贵子弟,才使解元被一少年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