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暹那窦高昂的走进了大都督府,面对安西的第一把手杜暹,意图宣读着公主教令。
开始听公主教令,就觉得奇怪。
这西域不是长安,哪有什么公主?
但见阿史那窦这一个胡人趾高气昂的狐假虎威,心底更是疑乎,问道:“敢问使者,不知尊上是哪位公主?”
阿史那窦高昂着脑袋道:“自是交河公主!”
“啥!”
杜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差了,又问了一遍道:“哪个公主?”
阿史那窦道:“天朝皇帝陛下亲封的交河公主,突骑施的可敦……”
杜暹确定自己没有听差,瞬间就暴怒了,喝道:“阿史那怀道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向我宣读命令!来人,将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杖打三十,丢入大牢……”
他愤愤不平,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又下了一道命令,将所有前来的突骑施人都痛打一顿,丢入大牢。
夏去秋来。
大西北的秋季正是秋高马肥的时节。
在这个最适合跑马练兵的节日,裴旻在河西、陇右上演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军演。
陇右的九曲军马场,河西的山丹军马场是大唐最重要的两大军马场。
其他的渭南军马场,朔方军马场,燕云军马场,加起来也比不及九曲军马场、山丹军马场,这两大军马场皆在裴旻的掌控之下。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陇右军、河西军又是朝廷的亲儿子,待遇仅次于中央禁军,军中拥有军马的数量,冠绝其他节度。
为了考验兵士的奔袭速度,裴旻着令陇右骑军奔袭河西玉门关,又令河西骑军,奔袭直陇右广恩镇。
同时又让凉州步卒横穿巴丹吉林沙漠,又让陇右军的步卒翻祁连大雪山。
一条条的军令在陇右军、河西军,全无准备的情况下,下达出去。
登时间凉陇之地的兵士,犹如迁徙知燕雀,从各个地方汇聚一处。
有序不乱的动了起来。
裴旻安坐凉州,收取着各地传来的消息。
“常清怎么晚一日出发?”
裴旻看着第一个情况,大皱着眉头。
这军队的调拨,考验的不只是兵士的能力,而是整个陇右、河西全体机构的运转。
就如钟表一样精细,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就可能造成延时慢走等情况。
这些情况是肉眼看不出来的,唯有真正到用兵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但真正到用兵的时候,再发现问题,一切都晚了。
一日,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可真正到关键时候,哪怕是晚一刻钟都能决定战局的胜负,别说是整整一日。
裴旻并不怕出现问题,怕的是有问题不知道。
只是他想不到最先出现问题的是封常清。
小秘王维从文件中找出了一封信道:“这是封都督寄来的,说是沙洲许久未经战事。负责粮库的官员将运粮车外借修路,导致临时临急粮草供应不上,以致拖延出击时间。”
裴旻毫不犹豫的道:“好心办坏事,也是坏事。演习就如实战,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能事先掌控敌踪。万一此次真的有外敌入侵,一日耽搁,可能导致,前线失守,城池遭受洗劫。真要如此,又何人承担?将主官撤职,下属各记一次过,罚俸禄一月。”
“是!”王维认真的记下。
除了沙州粮食运送出了问题,还有各处也出现了多多少少的未知情况。
裴旻或赏或罚,并且将这些不可抗性或者大意出现的问题毛病,一一记载下来。
能改则改,不能改则想办法解决,将不可抗性的问题消弭。
整个秋天,裴旻都在处理此次河西、陇右大规模军演各个部门连锁产生的各种突发问题。
若说陇右、河西两军是大唐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是大唐王朝最主要的战争机器。
裴旻就是要将这战争机器打上润滑油,以便真正战事来临的时候,完美快速的运转起来。
天气渐渐入冬。
大西北的气候就是这样,春冬季长,而夏秋短。
春季一过,夏秋季也就是转瞬之事,很快就准备迎接冬天的到来了。
这日裴旻在都督府传授公孙曦左手剑法,经过近乎六个月的静养。
公孙幽、公孙曦两姐妹的手伤已经有了显著的改善。
公孙幽的双臂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只是尚无法用劲。
公孙曦更是情况良好,不过还未完全康复。
“公子,屋外有人呈上拜帖求见!”
侍婢的到来,打断了裴旻。
裴旻告罪一声,大步走到近处,接过拜帖。
这拜帖的规矩极多,尤其是裴旻这样身份的,不是人人相见就能见到的。
一般而言所有拜帖管事都会收起来,然后交给裴旻,具体见与不见,什么时候见,另做安排。
但只有个别拜帖回在第一时间亲自送到裴旻手上。
或是事态紧急,或是对方身份不一般。
裴旻开打拜帖,见求见之人竟然是安西的副都护杜暹,不免忐忑,心想:“不会是安西出什么事情了吧?”
西域分安西与北庭。
北庭是完全有大唐掌控的地区,而安西则是大唐与诸国共治。
西域若有情况,安西是首当其冲的。
“快,将杜都护客厅!”
裴旻也来不及换装,快步来到客厅,见到一身孝衣的中年文士,不由得一怔。
杜暹恭恭敬敬的向裴旻一拜道:“草民杜暹见过裴国公,久仰国公大名,恨未能一见。今日路过姑臧,无论如何都要一尝心愿。”
裴旻听他自称“草民”,也明白过来。
必然是因为杜暹的双亲去世,杜暹辞官守孝去了。
古人重孝,不管你多大的官,只要父母去世,必需要辞官守孝,不然就是不孝。
这种制度也叫丁忧。
裴旻还没有说话。
杜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裴旻,道:“草民家中有事,不便久候,今日能够一见国公真容,于愿已足,这便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