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对方嘴巴硬,就是不说。”
面对王维如此置疑,裴旻森然一笑:“那是因为摩诘没有在御史台待过,不知御史台的审讯手段。一般人的审讯方式是让对方求生,这一套对于意志力强的人,不抵用。而御史台的审讯方式是让对方求死,告诉实情,只为了能够早点死……小白是跟我是御史台出来的人,他知道怎么逼供!”
王维心底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肃州,酒泉道。
一辆囚车,百余兵士,徐徐向东而行。
囚车里关着一人,眉清目秀,身材硕长,颌下三绺长髯,皂帽布襦,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文士。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文士高吟着这首凉州词,对着风沙,放声大笑。
一将来到文士的囚车前,笑道:“孝嵩先生,好闲情逸致,这危难即来。您还有这份雅兴吟诗?”
孝嵩先生说道:“不是我有雅兴,而是王季凌这首《凉州词》实在是,动人心扉,让人感慨,震撼。我这一路坐囚车而来看着沿途景物,念及如此贴切的诗句,实在激动难耐。王季凌的这首《凉州词》,唯有你们国公的《出塞》可以相比。《出塞》让在下热血沸腾,虽过去多年,依旧有如此感觉。《凉州词》同是如此,不过《凉州词》毕竟是新作,也不知此次去姑臧坐牢,能不能见到王季凌,与他探讨一下诗词,听说子寿也在国公麾下任职,此番怕是要与他在监狱中相聚了。”
这孝嵩先生,姓张,名孝嵩,是南阳人,进士及第,也是一位状元郎。
张孝嵩虽是文人,却慷慨好兵,向往边疆建功立业的生活。开元三年,张孝嵩出任监察御史,奉命出使廓州。
廓州地处西陲,是唐和吐蕃前沿阵地,所以州境虽不大,却是唐朝边境重镇。张孝嵩在此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考察后,发现了很多及待解决的问题。回京后张孝嵩将自己所见所闻反映到李隆基那里,并请求去西域考察军情。这一建议得到了李隆基的同意,同时李隆基还允许他在关键时刻可以相机行事,机断专行,不必上奏朝廷。
那个时候,正逢裴旻破吐蕃布置大唐包围网,西域危机四伏。
当时吐蕃与大食共同扶立阿了达为拔汗那国国王,并发兵向拔汗那王遏波之进攻。
拔汗那部落是古代乌孙国的后裔,内附唐朝已久。
张孝嵩正在安西都护府巡察,接到军情后,立即对安西都护吕休璟说:“不救则无以号令西域。”
他身怀李隆基给的“机断专行”的大权,以一书生挑起了统兵大任,自率附近各部落的兵马万余人,由龟兹出发,向西挺进数千里,相继攻克数百城,打赢了吐蕃、大食联军。
不过功高者未必善终,张孝嵩成绩斐然,却给诬蔑贪污,下了大狱,经过一系列的交接手续,辗转往姑臧大牢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