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秦椋看到自己面前这张脸的时候,却又将自己刚刚笃信无疑的判断瞬间全部否定。
直到此时,秦椋才赫然察觉到,自己对于李浈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从来都不知道。
李浈淡然一笑,转而回头望向身后,尽管在秦椋看来,身后的这片狼藉并没有什么值得流连之处,但还是顺着李浈的目光望了过去。
不过依旧还是一片狼藉罢了。
“不错,我是要反!”
李浈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要看清些什么。
秦椋紧咬着双唇,依旧还是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这个答案,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也随即幻灭成空。
“但”
李浈再度开口,“我要反的却并非天子,更非大唐,将军可知我要反的是谁么?”
“将军”秦椋再度心悬在喉。
“若将军还信李某,何不待明日之后再决定去留?”
李浈似乎依旧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秦椋怔怔地望着李浈,望着这张自己曾无数次奉之标榜的年轻的脸。
终于,秦椋用力地点了点头,叉手说道:“希望将军所为之事无愧于大唐!”
“呵呵”李浈笑了笑,“将军莫忘了,这是将军的大唐,也是李某的大唐!”
李浈在说这句话时早已继续向前迈步而去,只留一道背影深深刻入秦椋的双瞳。
秦椋见状快步跟上,低声问道:“攻下武库之后,将军”
“攻下武库之前,烦劳还需去一趟青龙寺送封信!”李浈打断道。
秦椋点了点头。
“烦劳将军亲自跑这一趟!”李浈紧接着又补充道。
南郊,圜丘。
尽管李岐的继位大典草率且简单得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甚至在连尚宝司的宝案、教坊司的中和韶乐都空缺未置的情形下,仇士良便迫不及待地命司礼官宣读诏书。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诸皇子年幼,朕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入奉宗祧,文武众臣合辞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宣诏完毕,群臣旋即跪拜山呼万岁,李岐心满意足地环顾群臣,却登时双瞳骤然一缩。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就在跪拜的群臣之间,有一道苍老的身影却是挺拔如松,更似山岳一般巍然不动。
“文饶公!”
李岐的脸色骤变,在这样一个时刻,无论是谁都不能破坏自己的登基大典。
哪怕他是李德裕。
李岐看了看一旁的仇士良,眼神中杀机迸射。
但仇士良却似乎并不理会李岐,而是遥声喝道:“大胆李德裕,新君继位因何不跪?!”
对于仇士良而言,李德裕的命并不值钱,而让其真正有所忌惮的,却是李德裕的另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