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李岐的面色有些泛白。
闻言,仇士良再度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只见其轻轻叹了口气,“太晚了!”
仇士良在说这三个字时声音细弱蚊鸣,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寅时。
人们尚沉浸在睡梦之中不曾醒来,而朱雀大街上却早已被数不清的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两侧兵甲林立的金吾卫直通南郊圜丘。
那是大唐历代皇帝四时祭天之处,也是李岐的皇帝梦开始之地。
或许这是大唐帝国百年来最仓促的一次登基,甚至仓促得不足以用简陋来形容。
而就当李岐的车舆驶出承天门时;
当延庆公主和杞王李峻踌躇满志地将一张“暗网”撒向整座京城时;
新昌坊青龙寺之内的某个人却是睡梦正酣,似乎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都与其无关,仿若置身事外。
唯有惴惴不安的李漠,满脸忧愁地坐在榻旁,盯着自己的阿兄一筹莫展。
正在此时,房门应声而开,李漠下意识地抓起身旁横刀,回头却见来人正是李德裕。
虽已入春,但李德裕的身上依旧披着厚重的裘袍,脸色也比之前更苍白了些,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闪烁着让人无从揣测的神采。
见是李德裕,李漠如看到救星一般,也不待施礼便径直跨到李德裕跟前,一脸焦急地说道:“您老可算是来了,都这个时候了可阿兄这货一直在睡,叫也叫不醒!”
李德裕稍一侧身看了李浈一眼,笑道:“呵呵,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要睡便睡吧,何时醒了,唤他去找老夫一趟便是了!”
说罢,李德裕转身便走,正在此时,却只见榻上的李浈豁然翻身而起,笑道:“您老留步,在这被二郎这货一动不动地盯了大半宿,晚辈现在比外面的人还累!”
李德裕闻言大笑,而后缓缓走至一旁坐定,笑道:“老夫倒是真睡了一会儿!”
李浈随即起身伸了伸懒腰,笑道:“您老心比天大,晚辈自是不能比的!”
说罢,李浈又问李漠:“二郎,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过寅时了!”李漠答道,见李浈醒来,此时脸上的焦急也顿时不见了踪迹。
对于自己这位兄长,李漠就从未有过丝毫怀疑,似乎只要李浈站在那里,那么一切就都尽在掌握。
李浈点了点头,冲李德裕道:“该出门的应该都出门了!”
李德裕随即抚须笑道:“何止!不该出门的也都出门了!”
“哦?您是说延庆公主和杞王?”李浈讶异道。
“还能有谁呢?你若真以为那姐弟二人就这么束手无策了的话,便是太天真了些!”
闻言之后,李浈沉默片刻,而后笑道:“那照此看来,兖王殿下这登基大典怕是更热闹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我早就说过,这姐弟二人绝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自武宗皇帝时,延庆在朝中便颇有势力,即便在几个藩镇中也是有着相当大的背景,可你偏偏就是与她凑到了一起!”
李浈想了想,问道:“那您觉得延庆和杞王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