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无骨肉之实,却有骨肉之情,前世的李浈孤身一人,他知道那种孤苦无依的痛苦,每每夜深人静时,便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此世的李浈格外珍惜这种感情,父子、兄弟、朋友,甚至是敌人,李浈都小心翼翼地揣摩、去维系,也正因如此,李浈的身边总是能够围绕着许多人,乃至与其有着杀父之仇的刘括,都可以义无反驱身为李浈挡上了一刀。
大多时候,只要懂得珍惜,终究会有回报的。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原本就比李浈高上一头的李漠,此时站在李浈跟前,已使李浈不得不抬头仰望才能看得到他的脸。
李浈不知道这一年来李漠在萧良的调教下经历了怎样艰苦的训练,但望着眼前这副如小山一般的身躯,和那如金似铁般的肌肉,不难想象这其间的痛楚。
望着那张早已棱角分明的脸,李浈的拳头狠狠砸在李漠的小腹上,李漠挺直了腰身,憨憨笑道:“阿兄,还是快些出去吧,我怕黑!”
李浈:“”
有了李漠的陪伴,前方那光亮也变得愈发明朗起来,约莫半刻之后,兄弟二人终于走出了身后的黑暗。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浓密的树林,其间灌木丛生,荆棘满布,等闲人是不会走到这里来的,倒是一处绝佳的隐蔽之处。
而身后的甬道出口,则恰巧设在一片荆棘之内,光是那数不清的针刺便已彻底绝了人进入其中的念头,只是李漠早已事先将那片荆棘砍去了大半,倒显得那黑洞洞的出口异常突兀。
李浈回身呆呆地望着出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李漠笑道:“阿兄莫担心,这些东西长得极快,待开春之后不消几个月便又将这里挡得严严实实!”
李浈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他担心的倒不是暴露了出口,毕竟这里是骊山,皇帝行宫所在,便是往常也有驻守的兵士巡逻,更何况这里的环境恶劣,一般人是不会走到此地的。
“这里何处?”李浈问道。
“后山!阿兄若是去报信,向西走上不到十里有一处烽燧!若是调兵,此处往北十二里便是昭应县城,往南三十里则是蓝田县,距离蓝田关的兵马倒也不算远,不知阿兄要去哪里?”
李浈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抹微笑,而后转身向西,伸手指了指前方,道:“去那里!”
李漠顺势望去,满脸狐疑道:“那里是骊山行宫的入口,阿兄刚逃出来,难不成又要回去?”
李浈则摇了摇头,笑道:“那里不仅是行宫入口,更是我们的援军所在!”
说罢之后,李浈抬腿欲行,却被李漠一把拦下。
“阿兄且慢!”李漠讪笑道,随即将食指伸入口中,而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哨声。
李浈诧异地望着李漠,道:“二郎,这是做什么?”
李漠笑而不语,转过身用下巴向前方的林子指了指,紧接着便只见林间林木枝叶翻动,而后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单据声响判断,竟足足有近千人不止。
只数息之后,便有数百人自林间向此地跑步而来,观其装扮,竟是身着环锁甲,手中握着的更是大唐制式横刀。
不待李浈反应过来,数百兵士便是走至二人跟前,见李漠之后,众人齐齐垂首按刀行礼。
“这”李浈满脸诧异,李漠并非军人,而眼前的这些大唐士兵竟是对其行军礼,这显然有违常理。
不待李浈说话,李漠紧接着冲众人喝道:“见礼!”
话音方落,众人随即面向李浈齐声拜道:“属下见过李将军!”
李漠则嘿嘿一笑,道:“阿兄,这些人从今日起便只听你一人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