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藩镇素来拥兵自重,安史叛乱制后尤胜以往,而河朔三镇又为重中之重,甚至天下所有藩镇都在盯着河北的一举一动,现今河北虽暂时相安无事,但以后的事情却谁也说不准,由此看来可以说河北乃是朝廷的心腹之患,而当今陛下新立,若能由此平定河北,那无疑将震慑天下藩镇使之信服,只要头脑稍正常一点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虽然王元逵深知李浈此行就是意图阻止两镇交战,但其所阐述的这个理由却让自己不得不重视起来,毕竟李浈所说的这个可能,发生的几率极高。
见王元逵沉默,李浈心知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但却还不够,只见其再度缓缓说道:“呵呵,方才使君说朝廷至今尚无任何旨意,不知使君可知为何?”
王元逵闻言后顿时面色大变,而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是单凭李浈方才那番话,或许可以认为这一切不过只是一番推断而已,但李浈最后的这句话却瞬间点醒了自己。
不错,朝廷至今并无半点旨意,即便是河北乱成现在这个样子,甚至冒着动摇帝国根本的巨大风险,朝廷一方也依旧采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态度。
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朝廷就是想要让这河北两大藩镇大动干戈,甚至朝廷还巴不得魏博节度也搀合进来,反正对朝廷来说,打两个是打,打三个也是打,最好一战能将河朔三镇同时平定了才好。
事到如今,王元逵终于再也耐不住性子,冷冷地看了看李浈,而后伸手指了指身旁,说道:“坐!”
李浈闻言躬身谢坐,而后于王元逵身侧下首盘膝而坐,但口中却不再说话,因为他在等王元逵来问自己,毕竟谈判这种事,主动权要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方才那番话不过是个诱饵罢了。
因为,这并不是自己所要的那个结果。
果然,只见王元逵想了想后侧身冲李浈问道:“你乃朝廷命官,深得陛下信任,所想所为皆应与陛下同心同德,此番言论难道不怕被陛下知道么?”
李浈莞尔一笑,道:“呵呵,使君所言不假,正因下官为朝廷着想,所以才不希望陛下对河北藩镇用兵!”
说到这里,李浈稍稍一顿,紧接着又道:“呵呵,说句不怕使君恼怒的话,对于朝廷来说,藩镇之患终究要除,但却绝非朝夕之功,也许十年、二十年,也许一百年!但却绝不是现在,只要边境一日不宁,那么朝廷便绝不能打藩镇的主意,这一点,有些人看得透,有些人看不透,陛下身处京城,难免会被某些小人蛊惑做出一些错误的决断,身为唐臣,下官自然有责任去弥补陛下的错误,所以下官今日的一言一行,并非不忠!而是设身处地地位朝廷着想!”
“哈哈哈”王元逵闻言朗声大笑,伸手指了指李浈,而后对麾下众将笑道:“诸位,你们好好看看,好好听听,十六岁,这娃子不过十六岁,但心中思虑却比那些自诩为国家肱骨的朝臣强了不知多少!方才所言虽说不免有些危言耸听,但对本使却也算是开诚布公!”
说罢之后,王元逵冲李浈咧嘴一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老夫退兵?”
李浈闻言则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我想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