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果然不出所料,几乎在一夜之间,不仅是长安城内的那些士子们,甚至就连青楼里的娼妓都对昨夜在花萼楼的那一场精彩绝伦的对诗如数家珍地侃侃而谈,好似就跟自己亲临其境一般。李浈这个名字如同一场不可阻挡的风暴般地席卷了整个长安城。
大明宫,含凉殿。
李忱今日显得格外兴奋,或者说从昨夜宴饮结束到现在一直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就连内侍监王归长都不免深受感染,整日都是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
李忱站在一面写满了人名的宫墙跟前驻足而望,这面墙上的人名具是自己登基以来或听闻、或眼见到的大唐臣子,其中有才华横溢的青年士子,也有为官清廉、格尽职守的微末小吏,更有造福一方、忠心耿耿的几朝老臣。
这些人在很快便会被自己安置在一个更适合他们的职位上去,而他们也将会为自己的中兴大业贡献出更多的力量,说到底,这里写着的无一不是朝廷的肱股之臣。
“今日早朝时,众臣上疏册立储君一事,你如何觉得?”李忱静静地说道。
王归长闻言后面色一变,道:“老奴身为內侍,无权干涉朝政之事,还请陛下赎罪!”
“朕知道,储君之路几多艰辛,不过既然朕早在多年之前便布好了这个局,那么就一定不能轻易反悔,李浈有才,朕心甚慰,但作为储君不仅仅是做上几首好诗文便能治理得了天下的!”李忱缓缓说道,不管王归长有没有在听、能不能说,他都要将心中之言说出来。
郁积了近十年的心事,此番说出来也许能让自己变得更坚定些。
“朕知道李浈不舍得离开李承业,所以朕让李承业去了幽州,听闻张仲武的身体近年来每况日下,所以朕打算让李浈接管幽州,至于他能做到多少便要看他的本事了!”
“陛下莫要再说了!老奴罪该万死!”王归长已是吓得面目全非,因为他知道这是李忱心中最深处的秘密。
“朕知道这对于李浈并不公平,但这孩子与朕年轻时实在太像了,朕相信既然朕能得到这个天下,那么他也一定能治好这个天下,而且一定会比朕做得更好,因为他比朕拥有更多的时间,更不必为了生存去装疯卖傻、东躲西藏,朕将为他打开一个中兴之局,合朕父子二人之力,大唐必将重现开元之盛!”
李忱说罢之后,拿起竹笔在墙壁之上最醒目的位置郑重地写上了两个真书大字:李浈。
一日后。
今日的平康坊格外热闹,只因红袖招内来了三名胡姬,原本这本是稀松平常之事,但只因西域之路中断后,仅靠着原先京城内的胡姬已经远远不能满足风流士子们的需求,所以这新至的三名胡姬也便成了稀罕物。
红袖招作为京畿之地内最负盛名的青楼,那些胡女歌姬、优伶名妓早已成了士子们心中梦寐的去处。
甚至其中也不乏见到几位换下了官服的朝臣身影,至于那些京城显贵们,则要显得更直接一些,径自将胡姬优伶们请到府中宴饮做乐。
初见红袖招,李浈不禁想到了程伶儿,据月儿说,此前阿姊在京城时便是这红袖招内的一名都知,每日登门拜访的士子们络绎不绝,不过真正能踏进那个们的每日只限一位,而且非名士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