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个时辰,钟峰就看到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市民探头探脑地在衙门门口张望。
钟峰上去喝问:“兀那汉子,你是来举报士绅的么?”
那个市民看到钟峰身上正二品的武官官服,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钟峰重重磕了一个头,说道:“官爷!我是来举报的!”
钟峰笑道:“你要举报哪个?”
那个瘦子这才说道:“官爷,我若是一口气举报三家,若是官爷抄得几十万银货,当真分给我几百两银子?”
钟峰笑道:“本官说到做到,别说几百两,就是几千两,我也赏给你!”
那个瘦得皮包骨的汉子这才咧嘴笑了起来,眼睛放光。他给钟峰又磕了一个头,说道:“南直隶常州三户大士绅,曹家、杨家和关家十天前从常州逃过来,就躲在白铜巷子的沈家大宅中。湖州知府躲在筷子街的袁家院子里,官爷一抓就出来了!”
见这汉子一口气举报了四家人,钟峰哈哈大笑。
从怀里逃出几张账簿名册,钟峰问道:“湖州也有不少士绅捐款给钱谦益!一起抄了杀了!这位义士!湖州举人刘得胡家你知道不知道,顺便带个路吧!”
南京兵部衙门中,李植坐在二堂的主位上,慢慢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李植这才打量了一番跪在自己面前钱谦益和张慎言。
张慎言这些天被虎贲军大兵装在囚车里押到南京来,一路上担心害怕,已经处于崩溃状态。此时看到李植,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钱谦益虽然也有些发抖,但还是比张慎言镇定一些。他仔细打量着李植,慌张的脸上有些感慨。
其实钱谦益和李植见过,崇祯八年李植还去钱谦益家里送过玻璃酒具。那时候李植还是一个钱谦益懒得多看一眼的卫所防守官。然而如今时势逆转,李植已经是可以随意决定钱谦益生死的津国公。
钱谦益突然说道:“津国公,按你的杀法,这次要在浙江要杀一千多人,抄家五百多户,这当真是做不得的事情啊!”
李植笑了笑,问道:“如何做不得?”
钱谦益跪伏在地上,说道:“杀伐太重,于天伦有亏。”
李植还没答话,李老四就怒声喝道:“无耻钱谦益!你们江南的士绅还知道天伦?鞑清杀死的汉人以百万计,而你们居然联合鞑清夹击津国公。若不是津国公英武无匹,恐怕就要输在鞑清手上,不知道几万大兵要死掉!”
“你们这些无耻士绅莫说杀一千,就是杀一万也杀得!”
钱谦益被李老四喝了一顿,吓得身子一缩,匍匐在地上不敢说话。
等李老四说完了,钱谦益才抬起头。见李植没有发怒的样子,钱谦益壮着胆子说道:“国公爷!如今江北军逃入江西,必联络天下士绅捐输财物,以后会更加强大。国公爷和天下士绅死斗,难道真的要杀光天下的士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