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太后不明白皇上的心思,就连一旁的皇后和夏贵妃也看不懂。
这么正式严肃的场合,皇上居然很随意地喊了一声谢涵“丫头”,而且当着这么多命妇的面把谢涵叫到他身边弹琴,这是连公主郡主都没有的待遇,可他独独给了谢涵。
说他不喜欢谢涵,谁信?
反正皇后是不信。
不过不管怎样,皇后都给自己安排了一条退路,如果皇上把谢涵收进宫,她乐得看谢涵和夏贵妃争宠,乐得看夏贵妃这个旧人哭;如果皇上不打算把谢涵收进宫,她就让朱渂娶了谢涵,有谢涵在,皇上肯定也会另眼看待朱渂几分的。
总之,不管哪种结果她都不会吃亏,于是,她似有似无地瞟了夏贵妃一眼,然后坐稳了身子等着好戏开场。
谢涵落座后,因为情绪太过跌宕,并没有立即着手弹,而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念了一遍《金刚经》,觉得自己情绪已经平稳了,这才半歪着头示意了一下连漪,连漪很快走到靠近门口的位置。
继而,琴声起,连漪挪着碎步走出来,像一朵含苞的芙蓉花缓缓地从水面移出来,随着琴起琴落,连漪伸展开了四肢,时而像一只轻盈的小鸟在天空飞翔,时而像一朵艳丽的云霞从眼前飘过,时而像一匹奔放的汗血宝马在跳跃,时而像一朵羞答答玫瑰在悄悄绽放,总之,这时的连漪把场上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就连太后也不得不承认,连漪跳得比乐坊的那些人要好多了。
当然,谢涵的琴声也不错,这个版本的《霓裳羽衣曲》她还是第一次听,比方才的多人演奏更多了一份清雅一份高远,也多了一份回味。
难怪皇后非要极力推荐这两人上场,原来是有底气的,不管是跳舞的还是弹琴的,都把先前的人比下去了。
曲罢,谢涵把手放在琴弦上片刻,仍是闭上眼睛待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了,这才睁开眼睛,抱着瑶琴走到正中间跪了下去,“谢太后恩典,臣女总算没有遗憾了。”
“罢了,说起来哀家还得谢你呢,谢你让哀家听到了这么好的曲子,不过哀家有一个问题,这首曲子跟哀家平时听过的大不一样,你是从哪里得到曲谱的?”太后脸上的表情慈祥多了。
“回太后,臣女不才,这首曲子是臣女改编的。”
“你?可你不才十一岁吗?”太后摆明了不相信。
怎么可能?
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能弹得一手好琴就不错了,怎么还懂得改编曲子?而且还改编得这么好?要知道,这没有一定的知识积累和阅历沉淀是绝对做不到的,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子哪里来的积累和沉淀?
“回太后,谢姑娘的确会改编曲子,那天的赏荷会她当场填了一首词,随即也改编成了曲子演奏起来。哦,对了,那首词还是给太后祝寿的呢,谢姑娘一边弹一边唱,嗓音也不错呢。”皇后在一旁笑道。
“哦,是吗?这哀家倒是想听听。”
谢涵见此,只得抱了琴又走到琴台边,再次坐下来把那首《新荷叶》弹了一遍,一边弹一边唱。
因为是祝寿的,曲调欢快,歌词也吉祥,什么“芝兰为寿”什么“鹤瘦松青”等等,故而太后听了之后满脸是笑,“好,好,不错,难怪皇后这么夸你,哀家是得好好赏你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