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之后,谢春生和张氏两个终于吐口了,这个年就留在府城过。
一来是因为战事紧了,流寇、盗匪、山匪什么的多了起来,时不时便有村子被抢的消息传来,老爷子也担心路上不安全。
二来这段时间大雪不断,外面无人处的积雪有一尺多厚,拖家带口的出远门也委实不方便。
谁知小年这天,李福和文福从乡下送年礼回来,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说是谢耕梅夫家的村子进了劫匪,谢耕梅的婆母因为一包碎银和劫匪撕巴起来,结果被打得动弹不得,估计连年关也过不了。
张氏和谢春生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坐不住了,他们那个村子至今没有建村墙,这劫匪能去第一次肯定也能去第二次,谁知道下一个受伤的会是谁?
可问题是这种时候,谢涵也不能把谢耕梅一家接走,万一老人真不行了,这些孙儿孙女的还不得留在他们祖母身边尽孝?
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一个好办法来,张氏也只能唉声叹气地作罢。
偏第二天傍晚,谢沛一个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说是孙氏有了身孕,才刚两月,胎相不稳,怕路上不安全,因此,他们就不打算回来过年了,谢沛一个人提前来给祖父母磕个头,并把这一年的帐结一下。
于是,张氏把几家的人召集到了一处,谢涵把高升和谢绅也喊了来,同时把府城饭庄的帐也清一下。
其实,因着战乱,饭庄的生意早就受到影响了,谢沛在县城还好一些,毕竟离边境远一些,影响不是太大,只比往年少了二三十两银子,可府城的饭庄生意至少减少了五成,也就是说每家的分红也要减少五成。
别人倒还好,谢耕梅没分家,不等着银子使;谢耕田的四个儿女有三个成亲了,如今只剩一个弯月,开销也不大;可谢耕山那边就不行了,三个儿子都在念书,又正是能吃的时候,每月的开支本就不小,这进项要少了一半,他们拿什么养家?
故而,郑氏一听饭庄生意受影响了,先就叫唤起来。
可叫唤也没有用,现实就是如此,只怕明年会比今年还惨呢。
不说别的,现在走出去,大街上几乎都没有几个闲人,有钱的商户大部分都搬走了,剩下的那些搬不了的也基本是闭门谢客。
因此,别说饭庄了,谢涵的绸缎庄受影响更大,这个时候,谁舍得花银子去买这么贵的衣料?谁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
有这闲钱,还不如多买点粮食囤起来呢,所以,粮铺的生意不出意外地火了,且粮价还在一路攀升。
因着这几件事,这个年大家都没有过好,本来谢沁和李榆去了兵营张氏心里就一直忧心忡忡的,再一看年夜饭的桌子上少了这么多人,郑氏又不停地抱怨日子艰难,张氏第二天便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