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新王朝(2 / 2)

侯门纪事 淼仔 7145 字 14天前

皇帝一哂,你倒骂他是奸贼?怎不照你自己。

钱林已似没有理智,不理福王的骂,自顾自发泄下去:“推背图灵验吧?是我自己画的!你是皇家人,先在你身上算账!一回两回的,你准备充分,你准备造反,都是我劝你时机不和,徐徐图之!”

福王气得骂都不解恨,只定定盯紧他。

“你一造反就是死!我不能让你早死,我得让你慢慢受折磨!你也欠我钱家的债!定边郡王和你同谋造反,才对我家下手!我怎么能放过你。我母亲死了,你妻子也死,和家人分离的滋味儿好不好过?我兄长尽亡,你儿子哈哈,那龙凤之姿的仪殿下,他的反心是怎么出来的,哈哈,我小小的吹了点风!我扮成文客和他会过,哈哈,他也死了。”

把皇帝在这里捎上:“这笔帐人人有份,我只对太子示警,告诉他有人造反,但是谁呢,我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们,这滋味儿痛快吧!”

皇帝摇头,这个人疯了。

钱林眼前真的什么也不多看,宫殿和装饰是模糊一片。只有那三个人,皇帝、定边郡王和福王清晰可见。钱林眼前又闪过他的父亲,他的家人,他们为给钱家留条根,从不敢明着来看他。

他们此时全出现,他们对自己招手,他们含笑,他们喜欢…。

雪刃高举,这把刀是钱国公的曾经爱物,陪钱国公饱饮敌人血,是钱林还保留的唯一旧物。他高举起来,见到家人们更喜悦,仿佛在说去吧,去饱饮敌人血。

带着眸中一片人影,钱林狠狠冲向最近的定边郡王。定边郡王一侧腿上受伤,另一条腿还能动,避开来,一掌把钱林击出去,滑到皇帝身边。衣角落入眼中,钱林看也不看,睡在地上举刀又刺,帘幔后面涌出几个人,把钱林刀打落,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钱林喘息着,他挣扎着,皇帝离他近,看得最清楚。

皇帝黯然神伤。

几十年的经营,几十年的鼓动,只为一时政事上的处置不当。

郡王们有侵吞国公之意,梁山王早呈给皇帝。皇帝当时也没明白,他固守国公是掣肘郡王们的,但也觉得国公们全是外姓,分些给郡王们也无不当。

又有朝堂上下为官权利争斗太多,皇帝犯下一时的糊涂。

皇帝不管,梁山王也就不管,后来索性都不再说含意,只把郡王们做下的事情呈在公文中。国公府叫天觉得不应,叫地也是不灵。也没怎么接着叫是真的,不敢和郡王们硬抗,就各自寻出路,纷纷和郡王们结亲事。

亲事上,相与一家,得罪别人,像辅国公武将转文官,就是早把兵权交出,免得你们再打我主意。

又起用一个万大同,万大同的年纪不小,比国公相比只相差几岁,也是这种分割事早就存在,从老国公在时就准备后路。辅国公又有一堆当时不懂事的儿子们,他是要东西都给,把家产田产分开,由万大同私下收回,才算保住辅国公支撑至今。

有两位国公随同造反刺杀梁山王,也是他们不能支撑,看不到以后盼头,从他们的角度上说,是被逼无奈。

皇帝幽幽深深的长声叹息,吩咐道:“来人,把反贼拿下!”帘后,甲士们蜂拥而出。

……

苏赫带人往外宫逃去,他的人马全在那里。他脑海里全是怒骂,骂的是定边郡王和福王两个笨蛋。是他们不让烧死皇帝,要是早烧,不就早把皇帝的埋伏逼迫出来。

苏赫本来是内宫里去搜索,没多远,觉得不对,又折身返回,在外面把钱林狂骂听到耳朵里。钱林又笑又骂,说得太快,苏赫听了一个半拉子明白,又身边有会汉话的人告诉他上当,苏赫本还想仗威勇冲进去把皇帝擒住,皇帝召出的几个人制住钱林,苏赫一见大惊。

他不会江湖上的功夫,但对隐卫们的身手只看一式,就如长虹贯日,深刻心中。自知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像蒋德敢和袁训一起去抗他,蒋德功夫已经在诸人之上。

又见皇帝安然有准备,又有上当惊动心弦,身处异邦中,逃出去最要紧。这就上马到外宫门内,有人来报:“我们让围住!”

城楼上往外看,见无数兵马围个水泄不通。有一个人最为显眼,他穿一身汉人上好的锦绣,正让人推出一个人到前面。

那个人面色白白,早就吓得晕过去,脑袋垂到一旁一动不动。那显眼的人,苏赫认出来,他曾让他审讯过,是汉人所说的太子殿下。

太子抬手,四面寂静。他扬声大笑:“尔等听着!你们受定边郡王和冒牌王爷骗了,真的福王在这里!”

打个手势,有人手起刀落,把假福王这就斩首。

外宫门上也有跟福王的人,这就倒吸一口凉气,内心交战起来。他们中以为福王是王爵有份才跟来的不在少数,这就慌乱乱失落落,像倦鸟无枝可落,听太子又道:“造反本是株九族大罪!现本殿下指一条明路出来,献出主犯,饶你们不死!”

四面兵马和同进城的百姓一起大呼:“交出主犯来!”

苏赫顿时觉得周围有人看过来的眼神这就不好,他怎么会等?狂吼:“冲出去!”他是力大难敌的,他手下这样的人也不少。这就下城楼上马,在外宫中人还没有倒戈时,打开宫门疾驰出来。

太子在正对面,苏赫由兵力稍薄的西宫门出去。

有人回报,萧观来了精神,双锤挥动:“哈哈,好!给爷爷我追上去!”催动战马就要走,见西宫门又出来一行人。

头一个,萧观乐了,引得他停上一停。定边郡王!

第二个,福王!小王爷不怎么认得,是由打扮上看出来。

两个人带着残余的兵马,定边郡王的人马较多,相比之下福王是乌合之众的多,让太子话煽动的正在死走逃亡伤中,跟出来保护的不多。

萧观比见苏赫还要红眼睛,大喝一声:“定边!你怎么对得住我父亲!”郡王们中出了反贼,监管他们的梁山王有逃不开的责任。

如果遇上混蛋糊涂皇帝,梁山王也要监察不力的罪名。

小王爷回来的路上把这些反复想过,又人马众多,苏赫这就次一等,反正有人去追,萧观怒气冲天来战定边郡王。东安郡王截住福王,福王等让钱林大骂一通,不见得后悔,但钱林说的也有道理,这道理在东安郡王随萧观回来的路上想得明白,又回来见到王土巍然不动,此生若是逃亡,自己也就罢了,妻儿难道也逃亡不成?越思越想,越恨的是福王。

东安郡王戴罪立功,眼中只有福王,他是直取福王。

首犯从这里出来,太子率众往这里来,百姓们也往这里来。百姓们最痛恨,这是害他们这几天失家园的人,棍棒锄头甚至还有铜盆高举,棍棒舞起来,铜盆敲得当当作响,一起大呼:“拿住主犯,杀了他!”

呼声中,皇帝徐步登上西门城楼。他身影露出,太子殿下明知道他无事,也热泪盈眶,下马伏身长拜:“父皇,您好不好?”

跟随来的官员也拜,百姓们也拜,这就除去厮杀的人以外,黑压压跪倒一片,山呼万岁时如山动海摧,把乾坤一切不平事尽皆荡平。

皇帝内心的不平,先让宝珠闯宫安抚许多,余下的在此刻全数痊愈。

面对山呼时,他幽幽上来,朕老了!

已是一个疑心的老人。

看太子精干,皇太孙也敢于跃马,皇帝安慰不少,退位之心又一次浮出。

江山虽好,要好好打量才行。

山河娟秀,要用心体贴才好

老了,已不堪中此大用。

……

苏赫奋起一刀,就有几个人飞出去。袁训赶到,萧观赶到,太子党们精神抖擞个个向前,听小王爷大叫:“他是我的!”

苏先皱眉:“他拿下定边郡王还不知足?”

“皇上说杀了,他一刀就宰了,宰过后悔说应该零迟,想来没过瘾又跑这儿来,他抢功不是头一回,咱们抓紧点,不然又让苏赫逃走!”沈渭回答苏先。

苏先紧紧腰带,他水贼出身,初到太子府上让贬低在前,就更不隐瞒,用两根分水刺当兵器,正要过去,脑后一声暴喝:“小子们退开,爷爷我来也!”

呼的一阵风,萧观过去,马尾巴横扫,把苏先挡到后面,扑他吃一脸的风。

苏先正要开骂,见萧观单独和苏赫较上力,苏赫嘿嘿冷笑,双刀对上双锤,就听“当当当”数声,一溜火花出来,小王爷的马嘶鸣着退后好几步,险些没把小王爷从马上掀下来。

苏赫是拼了命,力气大过平时。

苏先幸灾乐祸:“让你逞能!又丢一回人不是?”苏先见过袁训和苏赫在福王府打斗,知道苏赫力大过人,他敢上前,是仗着他水里功夫好,造就他游斗时占便宜,身姿如游鱼,自认适合和苏赫过过招。

这就再要上前,也学着小王爷来上一句:“他是我的,兄弟们退后!”话音刚落,一拍脑袋:“不好!”再道:“大家一起上,不要让他走了!”

袁训也同时喝出:“不要让他走了!”同时命人:“往城外出口看紧!”苏赫在说话时,早一扭身子,带着人直扑杨夫人院子里。

宝珠是从这条道儿进来的,袁训也是同样。杨夫人为走私下血本,走私贩货沉重,地道开得可以跑马。袁训现在知道苏赫上一回是怎么逃走的,又想到这秘道并没有公开,注意力又全在城门上,守这道儿的人不多,追的更急。

阮梁明等人也想到,分一部分人往城外出口去。

刚到出口,就见一排乱箭射出,苏赫带不少人进京,这时候杀得不到一半。一部分在入口处死挡,一部分人护送苏赫逃出,逃命时潜力无穷,地面上的人到,苏赫也露出头。

这就地面上也杀,地道里袁训萧观追上,也开始厮杀。

太子党们轮流战苏赫,都暗暗心服,此人纵横沙场数十年,果然不是虚名。战到一半,有什么轰然一声出来,护城河的水飞速往下陷落。苏先对水性最熟,大叫一声:“地道塌陷!小袁他们在哪里!”

那地道经不起一堆人在里面碰撞砍杀,宝珠经过时都闻到有地方水气扑面,袁训今早又过一支人马,这就马奔冲撞,泥壁外又有水常年的挤压,因此塌陷,水直灌进去。

这就又救人,又挡苏赫。等到袁训揪着萧观踩水上地面,见到苏赫带着最后不多的几十个多人夺路而逃。

附近让他一个人打伤的就成片。袁训大怒,把萧观一松,小王爷盔甲沉重往下就落,大骂:“你想害死我!”骨嘟嘟喝好几口水,随即盔甲稳住,原来他这身盔甲又有一个特性,在水中的浮力比别的珍宝盔甲要好。

见袁训在水中取下身背弓箭,真亏他有盔甲又有铁弓在身上,还能揪一个人踩水上来。张弓搭箭,对准苏赫背后就是一箭。

铁弓破空,苏赫又只往前逃,一箭中在肩头,更顾不得回头看,打马而去。

萧观喝彩:“好!下面看爷爷我的。”往河边上扒,有人救他上来,小王爷才想到座骑还在地道里,跳脚痛心:“爷爷的马,大宛名驹,”想这马来得珍贵,陪他好几年,战场上死不亏心,这淹死算怎么回事?号啕大哭,就差捶胸顿足:“爷爷的马啊,你死得好惨!”

一声嘶鸣出来,萧观去看,见水中有马浮现出来,马天生会水,这马又神骏,它自己游出来。

萧观大喜,把马弄上岸来再去追苏赫,这哪还追得到。

同浮上来的还有袁训的马,将军全爱马如命,袁训倒是忍痛交给别人去救马,他换马直追苏赫,但他从水里出来再追,直追到第二天回来,也没追上。

皇帝听闻道:“此人命大!”只发旨意,让沿途抓捕,又有太子党人追踪。京外还有地方不知道京中大乱,公文到时再追,也落后一步,此系后话。

……

东安郡王比萧观做事精细,他没杀福王,呈上去是他立功的凭证。皇帝对叛变不能容忍,把东安郡王看押,他有退位之心,就先没管靖和郡王和项城郡王。

福王押进,进去时是多少伤,出来还是多少伤,皇帝是怎么骂的别人不知道,只出来时面色更白,惊吓更重。

夺位时的王者豪气就快没有。

全城整修,从百姓到官员们忙碌异常。百姓们忙着收拾家,官员们忙着把京外运进的食水食物分派,又宫中有旨,对百姓们做钱财上的弥补。

尽失的钱财不能全数补回,但百姓们按人头给银钱若干,官员们粗算过,都说人手全用上,也要忙到出正月。

又有出了十五,皇帝宣布传位于太子。有老臣上谏,说先安顿京里再退位不迟,这样仪式准备也充分,不委屈太上皇和新皇帝。

皇帝父子商谈过,还是决定很快就传位,开国库大肆赏赐,小官吏们都忙得两眼昏花,闲置京官们全都用上,从服饰到仪仗,诸般制定幸早有定例,不然临时起意,可以忙上半年过不来。

新帝匆匆就位,和太平皇帝相比,算是不从容。即位当天,大发恩旨,赦免罪犯。大发严旨,把真福王以他行走在外的假名为真名,蓄意谋反,假冒皇家,碎割在菜市口。这一个主犯,是太子和皇帝心头之痛,他们不能原谅。

皇太孙殿下,当殿领旨入住东宫,成为太子殿下。同时太子党们官职俱升,一一颁过,独没有袁训。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新皇帝沉声,当殿口宣旨意。旨意不短,皇帝说得毫无迟疑,百官们全是精明人,起先几句,也能听出这旨意早在新帝心中。

这道旨意初听时,是说已被尊为太后的中宫。

“…。太后幼年贫苦,国舅袁长德寿年不永,家中医药难支,太后仁德,为领养离家,得银以继国舅永年…。”

直接把太后让被卖的身世抹去,变成袁家和太后养父母家是远亲,养父母家无儿女,慧眼相中太后品德,赠银后,接太后以为女儿。后面进宫的事就好说的多,粉饰一堆的贤淑贤惠德被六宫,六宫共称贤德,太后还有另外一个贤德,一直照顾生身父母家。

“国舅之子袁训……”

百官们听到前面还以为是说太后身世,新帝登基,夸夸太上皇太后的品德也应当。在这里,有低低喧哗声起来,随后就平息,也是人人心中不再平静。

昭勇将军袁训的种种从各人心头闪过,他深受太子器重,太子为他指名师请名家,没几年就为公主师,话说翰林院里老翰林们都挤不下,偏就轮到他?也是让人眼红好些年的事情。

又他当殿亲点探花,这其中也有很多皇帝喜欢他的成分在。入军中官职骤升,长女小小年纪就许亲太子嫡子,本以为是好圣眷,这就水落石出,原来如此,原来他是太后的亲侄子。

袁加寿说什么吉瑞,原来是太后的嫡亲侄孙女。

袁国舅当殿追封永国公,国舅已逝,由袁训袭爵。

有袭爵就往下落一层爵位的讲究,也是朝代是一直就这样的袭。太子安慰太后,是想让袁训袭国公。

袁训走出辞谢却不敢要,在新帝说到太后时,袁训站班儿地方里暗自落泪,后面说到父亲,更是垂泪不止。

姑母吃足苦头是人上人,可怜父亲不能亲眼看到。姑母费尽心思接来自己,姑侄一直不敢明着相称。

这一回大见天光,不由人不掉泪。

他泣着跪下,说出一番话:“皇上恩典,臣不敢受。我幼年丧父,不曾见过父亲一面。有舅父辅国公抚养长大,不敢与舅父并肩。”

辞了又辞,新帝改封他为忠毅侯。袁夫人下嫁袁父,才有太后一场辛苦没有白费,能看到娘家有后,新帝是太子时就佩服于心,又是国舅之妻,封袁夫人为淳仁国夫人。宝珠救驾有功,太上皇加意提到,封宝珠为纯慧国夫人。

袁训代宝珠辞去国夫人,改为一切享用与国夫人同例。

立长子袁执瑜为侯世子,袁执璞身上爵位又加一等。这不是袁训的意思,袁训请封儿子为世子,他打算安定下来慢慢写奏折,是太后等不及,她要赶紧看着长侄孙名头儿安定,新帝在这里一并封赏,袁训代为谢恩。

余下孩子们各有赏赐,袁加寿最重。又重赏国舅之女陈留郡王妃及母子,陈留郡王也有重赏。

太子府上和陈留郡王的亲事原有些议论,这时也就下去。

这是新帝一片为太后的纯孝之心,以前不能理解的官员这也就能理解。

把福王府第,赏赐给袁训做府第。福王府占地大过好几个侯府,象征性的收回两边各一个侧院,余下的庭院海子园林都还在,引得百官们啧啧羡慕。

由侯爵而越过公爵、郡王,而入住亲王旧居的人,本朝这是头一个。

辅国公有子通敌,但没有揭露在明处。辅国公有女,在当时算下嫁给国舅,前国公修造出抗敌小镇,太子殿下也给国公赏赐许多,允他第八子龙怀城袭爵,赏八奶奶田氏诰封。

重赏梁山王父子等有功之臣,命萧观京中歇息数日作速返回,命萧观接帅位,命梁山王返京安养。

命押解靖和郡王和项城郡王进京,这两个一个是葛通一直弹劾不放,一个是阵前哗变成为笑话,新帝牙痒痒的不能放过他们。准备和东安郡王案放在一起审理。

诛定边郡王三族,诛福王三族,就要把自己也诛进去,改为福王府旧人尽皆处死。新人放过。定边郡王阖府捉拿进京,再准备处决,应该不死也发配。

当下赏的赏罚的罚,杀的也杀,新帝王朝自此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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