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许久后,沈夫人率先笑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媳妇的脾气我也晓得,就是这般直来直往的,也挺好。都是一家子嘛,说那么多见外的话作甚,弯弯绕绕的反倒叫人不快。”
说罢,她又瞥了一眼王氏。
可王氏早就六神无主,这会子哪有什么眼力劲儿配合婆母来说些场面话。
见儿媳这般不顶用,沈夫人颇感无奈。
还是沈瑞硬着头皮道:“方才玉姐儿差点摔着了,也是下头的人伺候得不尽心,罚了月例或是责打一顿便也是了,大嫂偏要在母亲跟前这般,我们几个就不提了,要是惊着了母亲可怎么好?母亲的身子才刚好,哪里经得住这般惊吓?”
“是啊,这大过年的,要是在咱们的饭桌上闹了人命,岂不是晦气?”王氏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舌头,着急慌忙地补上一句。
只是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沈寒天单手拿着杯盖把玩,一下一下轻轻撞击着茶盏。
这清脆的声响磨着耳朵,仿若是在磨着其他人的耐心。
终于,沈瑞忍不住了:“我就是瞧大嫂被你惯得要上天,处处对母亲不敬不孝,方才说两句又怎么了?不孝还不让说了么?真是大哥的官威大,大嫂自然也不容多让。”
王氏吓得帕子差点掉了,拼命去扯丈夫的衣袖,也没能拦得住沈瑞这张嘴。
说到底,作为家中最受宠爱的儿子,他其实也是最受沈寒天影响的那一个。
长兄过于出众,反而衬得下面年岁相差不大的那一个弟弟过于平庸。
长此以往,谁的心里又经得住呢。
沈寒天无声笑了,抬起的眉眼处一片嘲弄,声音却越发清幽笃定:“你在迎香楼欠的五百多两,我回来的路上替你还了。”
瞬间,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沈瑞,一张脸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