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闻言,笑而不语。
有时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是圣上不发话,太医院里的人谁又敢轻易离京。
不过这话没必要说出来,她始终沉默。
马秀兰怒道:“光是安定下来的这段日子,我前前后后给她托人找关系,寻了不知多少名医。可她呢……总是瞧了后便说不妥,连我男人堂弟的诊医簿子都不愿拿出来。”
诊医簿子,相当于病例。
这也是远道而来,求医问药的必备物件,没有之一。
若没这个,那就要让病人亲到医者跟前,大夫才能诊断相看。
可如今,人没来,诊医簿子也不拿出来,这不是纯纯的拿人家大夫开玩笑么?
丹娘奇了:“她不愿救她丈夫不成?”
“瞧着也不像,原先我看她在家里时与堂弟倒也琴瑟和鸣,很是亲密……若非如此,我也不敢这般说呀。”
她摇摇头,“可如今倒好……”
马秀兰有点说不下去了。
倒是她身边的丫鬟嘴快:“奶奶,您与沈家夫人有甚不好说的,您若是开不了口,那就奴婢斗胆……”
丫鬟说着,转脸对丹娘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位堂亲的少奶奶却是个有大主意的,趁着我们奶奶给她寻医的空档,她在府里又是查账又是搬弄库房的,还将自己身边的人安插到二爷的书房门外,这打的是什么主意,就不需奴婢多说了吧。”
这丫鬟口齿清晰,语气急促,显然是忍了许久了。
马秀兰呵斥:“胡闹!这话也是你说的?”
丫鬟一下子跪下,对着马秀兰磕了两下,哭道:“奶奶,您怪我怨我也好,这事儿是家丑,若不是您被逼的没法子,奴婢又何必开这个口?横竖咱们刚到圣京,根基未稳,且您与沈家奶奶这般交好,又有什么不好说的?您若是真心里过不去,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求奶奶别憋在心里,仔细憋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一番话情真意切,看得丹娘都有点动容的。
马秀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
好半晌,她才让丫鬟退出去。
丹娘算是看明白了,缓缓搁下茶盏:“时候也不早了,今日我不便多叨扰,改日我再请你来我家里坐坐。”
“那好,那我可就等着了。”马秀兰眼眶微红,倒也稳住了情绪,笑盈盈地起身相送。
坐进自家马车,丹娘这会子才泛起了倦意。
她轻轻歪在榻上,眯着眼睛,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都是今日所见种种。
新芽见她脸颊通红,合眼浅眠,便从另外一边的小屉子里拿出一方薄薄的毯子给丹娘盖上。
虽说如今热乎了,新芽却也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盖好了毯子,又忙着调了调那盒子里的香料,好让丹娘睡得稳妥些。
待丹娘一觉醒来,马车刚好徐徐停在了府门外。
今日她回来得晚,去到老太太房里时却看到沈寒天正陪着老人家说笑解闷,好不热闹。
丹娘净面洗手,笑道:“我不在,你倒是热乎,是想来老太太跟前分我的宠了?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