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告诫他:低调,忍让。
父亲疼爱他那义兄,他只有不争,不抢,做个乖孩子才能活下去。
他也是那样做的。
结果怎么样。
他们要毒死他。
这哪是什么补药,麻雀喝了点残汤,三天后就死了。
他虽然身具神魔血脉,可他又能喝多少。
一个月。
还是三个月。
又或者毒性积累,半年后暴毙而亡。
宁宣不敢想。
他有些想念母亲了。
母亲在时,神魔府虽大,却还能让他有几分温暖。
母亲会给他做好吃的。
给他缝衣服。
教他读书,写字,还有一些做人的道理。
可母亲还是死了。
对外的说法是练功不慎,走火入魔。
可他怀疑,母亲真是这样死的吗。
又或者,是像他这般被人毒死的。
他不敢想。
那样太残酷了。
他宁可相信,母亲是练功走火入魔,府中下人势利眼,没有给她及时医治而死。
这样的话。
他心里还能好受些。
“神威煊煊,法相赫赫”
盘坐在自己的小床上。
宁宣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机缘。
自跟随母亲识字后,他便很喜欢从藏书阁内借书。
藏书阁内的藏书,大多是从外面来的。
有些是父亲领兵征战抢来的,有些则是下面的神魔家族,或者人族附属献上的。
因为没得到父亲允许。
宁宣只能从下三层内借书看,涉及不到修行功法。
可这些人并不知道。
他自一本妖族游记中,得了一篇妖族的法相修行法,时至今日更是已经修行三年,入门在即。
“落丫头,再有三月恒少爷恐怕就要回来了。”
“你得抓紧呀。”
“宣少爷也不小了,到了修行的年纪,诚然,恒少爷并不在乎宣少爷,可恒少爷不在乎,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不在乎嘛,食君之禄,就得为君分忧呀。”
天色渐晚。
宁宣正要从修炼中脱身,就在耳聪目明之下,听到有人在外秘语。
仔细听听。
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年照顾他长大,至亲至爱的落落姐。
而另一个人。
不出意外,听声音应该是神魔府上的三管家。
嘶
三管家也是义兄的人吗
宁宣倒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魔神高高在上,是不会亲自去打理府上的琐事的。
真正负责的人是几位夫人,还有这三大管家。
他对三管家的印象不多。
只知道他专管府上用度,属于财务主管。
现如今。
这样的人都倒向了他义兄,企图用除掉他这位神魔府大少爷的方式讨其欢心。
试问。
其他人又该是个什么态度。
三管家如此。
大管家,二管家呢。
那几位主事的夫人呢
不敢想象。
三管家连带着他的贴身侍女给他下毒。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想法。
还是说,这是神魔府上不公开的秘密,所有的主事人都在等他暴毙,然后去抱他那义兄的大腿
宁宣越想越是头大。
还有个更头大的事。
他的法相修行之法要入门了。
这是一门观想术。
观想神魔,便能化身神魔。
观想妖神,便能化身大妖。
了解的越透彻,观想术的威力越大。
若是嫡亲子嗣观想其祖辈来,那更是如虎添翼,道行一日千里。
现在的问题是。
他要观想谁。
最好的观想对象当然是他的父亲,速之神魔。
问题是。
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父亲几次,更别说了解他,将他当做观想法的观想神灵了。
“大少爷”
想着。
落落姐迈着莲步,缓缓推开了房门。
她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柔,好似天下最善良的女人,向着他歪头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落落姐做的熊掌了。”
宁宣憨厚的笑着。
他是不受宠,自出生起就没见过父亲几面。
可到他底是大少爷,神魔府上的唯一嫡子。
所以在待遇上也不曾落下,当然,吃穿用度也没办法跟几位夫人和他那义兄比,不过吃个熊掌还不算什么。
“熊掌呀。”
春秋时。
楚成王熊恽,与齐国争霸,又打败了宋襄公,一时间称雄中原。
晚年时。
想要废除太子商臣,改立小儿子当王。
未果。
太子商臣率领太子东军包围楚成王,逼迫楚成王自杀。
自杀前。
楚成王言:“为父爱食熊掌,这是为父唯一的愿望了。”
太子商臣,也就是之后的楚穆王答道:“父王,熊掌难熬啊。”
好的熊掌。
对火候和熬煮最是看重。
两三个小时不算多,七八个小时也不算久。
落落姐并不懂熊掌难熬的典故。
一听宁宣想吃熊掌,虽然觉得天晚了,现在做有些费功夫,可也没有拒绝:“那你得等一会了,我现在去厨房看看,快的话月上枝头前你应该能吃到。”
“谢谢姐姐了。”
宁宣要的就是独处两个时辰。
“落落姐。”
看到落落姐要出门,宁宣又追问了句:“府中有我父亲外出作战时的画像吗,比较传神的那种”
落落姐疑惑的回头。
入眼。
宁宣目光中满是茫然,低语道:“我都快忘记父亲的样子了。”
这句话直击心灵。
落落瞬间红了眼圈。
再想到宁宣将不久于人世,心中更是不忍拒绝,叹道:“大夫人那边,有一副老爷的神魔图,那是老爷收服麒麟坐骑后请宗师所画,尤为传神。”
说着。
落落姐又有些纠结:“我自去求求夫人,只几日的话,大夫人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咕
宁宣咽了口吐沫。
大夫人也是义兄的人吗
不然只凭落落姐一个丫鬟,哪来的面子与大夫人求画。
“应该能行吧。”
落落嘀嘀咕咕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宁宣只觉后背发凉。
硕大个速之神魔府。
除他以外,还有几个没有倒向他那义兄。
还有。
大夫人有没有参与给他下毒之事。
还是说整个神魔府上,已经全部翘首以盼,就等着他去死呢。
嘶
宁宣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说起来。
他也没见过那位义兄几次。
之前还想着,等自己修成观想法后能让众人大吃一惊。
现在看。
理想与现实有差距呀。
好。
好得很。
宁宣不但没有被挫败,反而斗志越发高昂。
他不是要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
而是争一口气。
属于我的。
我一定会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