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第108章(2 / 2)

少商皱眉沉思。既然那书箱在曲泠君院中已摆放许久了,想来有人趁机在油布下做了手脚,曲泠君及其侍婢未曾察觉,也是自然的。

她忽想到一事,奇道:“可那日在书庐里,我见那书箱里只有几卷书啊。”

曲泠君面露隐痛,哑声道:“我与梁尚名为夫妻,实则连泛泛之交都不如。那日我进书庐后并不想与梁尚打交道,说了几句梁尚没有搭理我,我以为他在发脾气,也懒得理他,就自己打开书箱,将竹简一筒筒放进最外面的那座书架。放了一半时,我发现始终无人回应,这才奇怪起来。我绕过书架和屏风,看见梁尚竟靠在西墙上,身上插了一把刀,我吓倒在地上,将人都叫了过来。”

少商无语了,这是什么巧合啊。

“夫人这样解释固然可以,可纪大人的说法,哦,不止是纪大人旁人都说,是你将梁公子的尸首从书箱内拖出,靠墙放好,然后将书庐内的书搬几卷进箱子做样子。”虽然梁尚的书庐里没多少书,但填满一个书箱的竹简还是够的。

侍婢幼桐忽道:“女君在湖边打开书箱时,几个家丁都看见了,箱内的确没人啊。”

少商叹道:“那几个家丁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吧。都替夫人抬尸首了,何况区区隐瞒。说出去,人家不会信的。”

幼桐呆了一刻,扑到在地上痛哭道:“那日奴婢就说了,就由奴婢认了这杀人罪过,可女君偏偏不肯”

曲泠君抚摸着心腹婢女的顶发,叹道:“傻幼桐,你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你杀人与我杀人有什么区别,我一样得落个驱使奴婢杀夫的罪名,还要饶上你。”

幼桐痛哭不已。

少商道:“妾能否看看幼桐那日披的绒氅最好连那日穿的衣裳都叫我看看。”

曲泠君同意,就让抽抽搭搭的幼桐带少商到后面去。

幼桐的屋子并不与其他婢女一处,而是直接睡在女主人寝室后面的隔间,好就近照料。

少商在曲泠君内寝等待时,东看看西瞅瞅,倒看见了一件很眼熟的东西,她不由得心里一动。

很快,幼桐捧着那日穿过的衣裳和曲泠君的绒氅出来,少商仔仔细细翻查了一遍,发现的确没有一点血迹和疑点,遂作罢。

接着,少商打算去案发的书庐看看,谁知站在廊下的袁慎听闻,竟笑吟吟的跟了上去。

“令堂那样不苟言笑,你怎么这么爱笑”少商道。

袁慎依旧微笑:“一家人嘛,取长补短。家母不爱笑不爱说话,我就多笑笑,多说说。”

“你跟着我来做什么”

“你我还是有些渊源的,我陪你一道去,免得你害怕。”

“呵,害怕当初我在滑县外见过的尸首何止上百哈,害怕,我就不会写这俩字”

袁慎停下脚步,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举在少商面前:“你将这俩字写来看看用礼书上的字体,不许用裨官小吏常用的字体。”

少商瞪视了他半天,最后自己先笑了出来:“我还真不会写”

皇后在学业上对她从来没有硬性指标,以明理为第一要领。

女孩笑颜如花,洒脱灵动,虽时值冬日,袁慎胸口却似揣了一只小小的暖炉。

随在两人身后的梁邱飞听的直翻白眼,比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还气愤,可偏偏袁慎身份高贵,口齿伶俐,他又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来逼退他。

“你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偏爱戳人家短处”少商叉腰瞪眼,却忍不住想笑。

袁慎似乎被骂通体舒畅,朗声大笑。

“莫笑莫笑,人家梁府这会儿正出了人命呢你笑成这样,讨打啊别笑了,就算你是梁夫人的儿子,当心被人敲闷棍”少商紧张的四下张望。

袁慎慢慢收敛笑声,然后长长的作了一个揖:“少商君,在下这里赔罪了。”他起身,看着女孩微微而笑,“我知道少商君勇毅过人,适才是在下出言不逊了。”

少商看他说的真诚,莞尔道:“这点小事就算了,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想为梁州牧和令堂分忧,那就一起来吧。”

梁邱飞目睹一切,只觉得气血翻涌,再也忍不下去了,于是他跟身后的侍卫低声吩咐两句。那侍卫看了眼走在前头的一双年貌登对的玉人,几乎秒懂,迅速得令而去。

而此时,凌不疑正与梁无忌在一处幽静的内室促膝密谈。

“州牧大人好好想想,我不着急。”

“既然不着急,你又为何来逼迫于我”梁无忌冷冷道。

“梁大人,你以为如今着急的是太子么非也。如今最该着急的应是州牧大人,是整个梁家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梁无忌低头拄掌而坐,沉默不语。

凌不疑端坐案前,声音清朗:“这件人命案看似扑朔迷离,什么书庐密室,什么绒氅书箱,还有玉蝉紫桂这些统统合在一处,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曲氏与太子私通,杀死梁尚后企图脱罪而这也是暗中之人想要的结果。”

梁无忌头痛:“这怎么可能曲氏自成婚就在一直在河东,不曾踏足都城,而且”

“不错。你知道曲氏不可能杀梁尚,因为她已有了脱身之法;我也知道太子不可能杀梁尚,因为他已十年未见曲氏了可外人不知道啊。”凌不疑道。

梁无忌颓然瘫坐。

凌不疑道:“人言可畏,等谣言越传越广,太子声名扫地,暗中之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梁无忌不无嘲讽道:“我原以为这事是曲氏连累了太子,如今才知道是太子连累了梁家。暗中之人大费周章,怎会只针对一个弱女子,原来是剑指东宫梁家徒遭此人伦惨事,可如今,子晟你还来逼迫于我”

“梁家也并非全然无辜吧。”凌不疑淡淡道,“难道梁尚不姓梁”

梁无忌不解其意。

凌不疑道:“若梁尚品性正直,与曲氏好好做夫妻,恩爱敬重,亲密无间,这桩筹谋也未必能成。可是,他偏偏要做的畜生之前就有不少人就知道他们夫妻不睦了,如今事情揭穿,更知道曲氏受苦,梁尚下作卑劣。于是,这栽赃愈发板上钉钉了。”

梁无忌有气,沉声道:“原来全是梁家的错凌大人好辩才。”

“梁家的新妇,梁家的子弟,梁家的宅邸,梁家的书庐和家塾学子不是梁家的事,难道还是我的事”

梁无忌被气了个仰倒。

凌不疑继续道:“州牧大人不用冲着我生气。适才我漏说了一句,不但我知道太子不可能杀梁尚,陛下也深知太子不会。太子虽行事不周,可若是因为梁家的缘故,致使太子陷入这泼天的污水中,州牧以为陛下会作如何想”

梁无忌一悚,怒气消散,惧意上涌;于是诚恳道:“敢问子晟,那梁家该如何了解此事”

凌不疑正要回答,他的侍卫忽然在外发声求见,允进后,侍卫附在凌不疑耳边轻言数句,凌不疑脸色微变。

梁无忌有些好奇,眼前这位俊美的贵公子适才还一派气定神闲,与自己应对时老辣圆熟,毫不露怯。这会儿不知出了何事,让他这幅模样。

凌不疑皱眉,然后忽又朝梁无忌一笑:“梁州牧,你我在此畅谈无妨,可梁家族亲还在外面争执喧闹。依在下看来,还是稍加控制为好,不然传扬到外面去,岂不火上浇油”

梁无忌一愣,不大明白自家亲戚在自家府邸里面吵闹,跟太子能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不欲多生是非,从善如流道:“子晟说的是。我这就叫人去让他们稍安勿躁”

“州牧不必费心。”凌不疑道,“梁家众人如今既担忧家族名声毁于一旦,又担心牵扯上太子,如何能轻易劝服,寻常人前去是没用的。州牧不如遣袁慎公子前去,我看他就很好。袁公子是半个梁家人,又学识渊博,名声清贵,能言善辩,定能安抚梁家族亲。”

梁无忌:

“多谢子晟如此关怀梁家。”州牧大人虽饱经世事,此时也有些茫然。

凌不疑十分礼貌:“不必客气。”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