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窃窃私语间,只见那梁老伯似乎有意无意朝自己这边看来。少商还在犹豫,凌不疑已经落落大方的高声道:“敢问梁州牧,子晟可有不妥”
梁无忌摇头笑道:“老夫着相了,十一郎莫怪。老夫只是在想,若家中子弟能有子晟一半的才具,老夫愿折二十年阳寿。”
旁边的一位大人听见这话,笑道:“老梁啊老梁,你都年近半百了,再折二十年阳寿,你家该备棺椁咯”
梁无忌摇头道:“我已老朽,只要族中子弟又才干,我死又何妨。”
凌不疑微微一笑,劝道:“梁州牧谬赞。您如今正当盛年,何出此言。”
梁无忌摆摆手,又摇了摇头。
这时皇帝见人已到齐,便下令开宴,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酒过三巡,皇帝向众人正式宣布,养子凌不疑与少商的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于是众臣纷纷拱手向凌不疑贺喜。
吴大将军大咧咧道:“为何在明年三月子晟年纪不小了,年内就成亲罢,成了婚赶紧生娃娃。”
少商:p。
中越侯捅了他一肘子,笑道:“这是陛下用心良苦啊。如今天寒地冻,此时成婚哪里热闹的起来,当然要等开春啦”
崔祐乐颠颠道:“这个好,这个好”
“你们几个。”皇帝指着虞侯那边,大笑道,“备婚仪时想想霍翀兄长,自己掂量掂量该备多少”
中越侯再度起哄道:“陛下,你这可是公然索贿啊”
“朕就索要了,你待如何”皇帝故作无赖,众臣哈哈大笑。
崔祐继续乐颠颠的:“这个应该,这个应该”
“应该你个头”吴大将军熊掌一般拍在崔祐肩上,“老子若是出不起礼钱,得你借我”
这话一出,旁边就有人大笑道:“老吴你这可不厚道,你借崔阿猿的钱,哪年月还过当年你就爱赊账,如今贵为大将军了,居然还变本加厉了。”
中越侯凑兴道:“我说吴缸子啊,话说当年你赊的钱可都还了吗”
“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吴大将军挥赶苍蝇般晃动胳膊,“我和阿猿将来要做儿女亲家,两家不分彼此的”
“你那女儿比阿猿两个儿子合起来都高大,你还是饶了崔阿猿吧”
众人哄堂大笑,有几人还笑喷了酒。
崔祐笑呵呵道:“老吴你就不用出钱了,不如拿你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做贺礼,如何”
“好啊,崔贩郎,你这是打我那把宝剑的主意多久了在这儿等着呢”吴大将军瞪着牛铃般的眼睛,作势又要拍。
崔祐忙道:“你用的是刀,剑也使不顺手,不如给了子晟”
吴大将军瞥了眼皇帝,故作心痛状:“唉,自来宝剑赠英雄,看在陛下的份上,臣就忍痛割爱啦”
大越侯起身,恭敬道:“就是陛下不吩咐,臣等也该好好备婚仪。不说霍越两家的情分,单论霍翀兄长的为人,乡里何人不敬,何人不赞”
皇帝十分高兴,哈哈大笑。
殿中众人俱笑看着丰饶集团内部的这一幕好戏,但少商注意到太子和二皇子妃低头不语,二皇子和太子妃面露不悦。她心中一乐,暗暗想你们四个怎么不换一换呢,真是巧妇伴拙夫,鲜花插牛粪。
“太子妃,老二新妇。”皇帝又道,“皇后身体不好,子晟的婚事若需有不足,你们须得尽心尽力”
太子妃和二皇子妃躬身拜倒,满口称喏。
这时,坐在小越侯身旁的一人笑道:“陛下,这亲事您真答应啦臣还当您要多看看呢。”
皇帝道:“诶,只要新妇品性无碍,余者皆可教。再说,子晟自己喜欢最要紧。”
小越侯忽道:“陛下圣明。男女之事,有什么比得上自己喜欢更要紧呢。”他身旁的数人纷纷应和正是正是,讨回的婆娘自己不喜欢有什么意思云云。
皇帝已有了几分酒意,呵呵一笑,并未察觉什么,可皇后脸色却白的厉害。
皇后轻声禀告:“陛下,我不善饮酒,今日既将话都说开了,我就该回长秋宫了,不然陛下和诸位大人也无法尽兴。”
皇帝应允。
皇后都要离开了,太子妃和二皇子妃自然也跟着告退了。二皇子妃尚好,并无异状,太子妃却依依不舍,适才她硬推着太子与几位重臣搭话,此时却得离开了。
少商原本也要跟上,皇帝却道:“少商,你留一留,给几位叔伯敬一樽酒,他们以前和子晟的舅父兄弟相称。”
太子妃临去前,又妒又怨的望了少商一眼。
凌不疑起身随少商走过去,单臂夹着一瓮酒,另一手持酒杓,不断的给少商手里的鎏金铜樽添酒。少商不知诸位大人的官秩多寡年岁大小,便没头没脑的率先往熟悉的崔祐面前冲,引的众人很是笑了几声。
皇帝叹道:“这小女娘,有时机灵有时傻,也不知程校尉夫妇有没有被她气死,朕是拿她没办法了。”
殿内诸臣有心思机敏的,听到皇帝这番看似责备实为亲厚的话,纷纷去看凌不疑身旁那个娇小纤弱的小姑娘,心中各有打算。
按照年龄顺序,少商先给吴大将军敬了酒行了晚辈礼,轮到大越侯时,大越侯越过她,定定的看了凌不疑半晌,然后将酒一口饮尽,叹道:“程小娘子,你可知子晟的舅父是何许样人”
少商想了想,小声道:“妾曾听越娘娘说,陛下当年号称丰县第一美,霍翀将军便是第二美。”她侧眼看了看凌不疑挺拔俊逸的身姿,暗暗觉得这个排名有水分。
大越侯冷不防被呛了一下,笑着咳嗽道:“她呀咳咳,好罢。程小娘子,你见过子晟的母亲了吧,其实他们兄妹生的很像。当年霍翀兄长的风采,真是无人可及。”
少商连连点头,又迟疑道:“所以,陛下并非丰县第一美”
大越侯又被呛了一下,虞侯上前一步,板着脸道:“你呀你我在陛下处见到你,五回中倒有四回陛下在训你。今日我才知道,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不给我敬酒”
少商连忙照办。
等团团一圈敬完了酒,少商也要告退了,临退席前,她忽低声问道:“当年陛下为何不把你送去越娘娘处抚养依霍越两家的交情,这样才合理罢。”
凌不疑目沉如海,嘴角含笑:“你忘了。家母与越娘娘素有仇怨。”
“只是因为这样”少商十分怀疑,“越娘娘并非迁怒之人,何况她视您的舅父舅母如兄长姊妹,十二万分的敬佩。”
“不然,还能因何缘故呢。”凌不疑垂下长长的眼睫,“都是陛下的意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