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1 / 2)

尚公主 伊人睽睽 4637 字 5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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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暮晚摇眉眼轻弯的模样, 她看似心情极好,不像是要发脾气的样子。

言石生便坐姿不变,以有些随便的口吻与她闲聊“娘子打算如何帮我我爱金钱万贯如何, 爱美人如玉又如何”

暮晚摇笑吟吟“你爱金钱万贯,我就让人备下金钱万贯放在马背上, 你追着马儿跑。你爱美人如玉, 我就让我的侍女们骑上马, 让你追逐。不瞒你说, 我的侍女们各个貌美如花, 在时,不知道让多少人踏破我的门。”

她提起那个被她缩略的地名,根本没有说出口,敷衍了一下就掠过去了。

言石生若有所思为什么不提那个地名那个地名有什么问题她是怕被人知道,还是不想被人知道

暮晚摇“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言石生便回答“那娘子的好心要被辜负了。我既不爱金钱万贯, 也不爱美人如玉。”

暮晚摇挑一下眉,仍笑嘻嘻的“那你爱什么名利权势”

言石生摇了摇头,轻笑“也不爱。”

暮晚摇便不再说话了,她清黑的眼眸盯着他,判断他是说真的, 还是故作姿态。

少年书生态度端正,风骨清致,他的眼睛干净清明, 确实没什么妄念

暮晚摇却沉下脸,冷笑两声。

男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不管是位高权重,还是蝼蚁小人,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放弃所有去向上爬。抛妻弃子在所不惜,杀人放火家常便饭。

言石生怎么可能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凭什么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遍地污浊,他凭什么就能清白

他这么说,也不过是装模作样、故作姿态罢了。

暮晚摇淡声“哦,没兴趣啊。那你真是可惜了,不爱名利不爱色,你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了。”

说完,她“啪”一下,将言石生上方的窗子重新合上了。

言石生莫名其妙。

本来天晴了,春华想建议公主动身去南海,早日见到公主舅舅,此间事早日了。

但现在因为公主等着言石生制好那面脂手膏,暮晚摇便给南海去了封信,告诉舅舅自己要晚些时候。

不提南海县县令李执,即暮晚摇的舅舅有多担心她,暮晚摇暂时仍留在言家,将言石生拖到自己面前,等着面脂手膏。

傍晚时分,侍女与卫士待在外边,隔着竹帘,她们看到悬黎屏风上,隐约照出一男一女的影像。

他们不敢多看,眼下他们和言家幺女言晓舟在一起,盯着炉子上汩汩烧着的热酒。

时人喜欢烧酒,不喝生酒。他们用微火慢烧,待酒热了暖胃,那才是人间一绝。

之前的灵溪博罗送给了公主,自然没有了。但是岭南和中原不一样,岭南家家酿酒,言家还有其他美酒,侍女和卫士们当然馋得不行,想要尝尝。

外头火炉上的酒香缕缕飘入窗内,而屋舍中,点着灯烛,暮晚摇趺坐于锦榻上,侧方放着凭几,正好让她依偎。

闻到酒香,闭目养神的暮晚摇睁开了眼,看向坐在侧方的言石生。

言石生面前的长案上,左边是书,右边摆满了各篓子材料,有、白附子、白芷、甘松香、木香、藿香林林总总,二三十种。

这些材料都是暮晚摇这边的,而磨面脂手膏这样的手艺活,就交给了言石生。

言石生从上午就坐在了这边,试验了好多遍,却都和暮晚摇母亲那个不一样。言石生也不气馁,在一遍遍重试。

暮晚摇就坐在旁边,津津有味看他辛苦看了一整日。

他垂着眉目,面容清肃,一言不发,这副样子看在暮晚摇眼中,实在有趣。

现在闻到酒香,暮晚摇盯着言石生的侧影,才想到他好像很久没换过姿势了。暮晚摇从旁边摸出扇子来,换个随便的屈膝坐姿。

她摇着扇子,大约因屋中沉闷,她太久没说话,开口时便声音酥懒、勾魂摄骨“阿郎。”

然而媚眼抛给了瞎子。

言石生没反应。

暮晚摇将手中镶着珍珠的羽扇抛过去,砸上言石生后背,再唤了一声“阿郎”

言石生侧过脸,诧异看她“你在叫我”

她怎么又换了一种称呼

暮晚摇哼一声,在他起身将她扔过去的羽扇还回来时,她用羽扇托着下巴,含笑道“他们在外面喝酒,好香的酒啊。阿郎要喝一盅么”

言石生笑一下,摇头“我怕误事,性不饮酒。”

暮晚摇“”

她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想这是什么奇葩怪物。不过才十七岁,居然能忍着不喝酒。整个大魏,不喝酒的怪物,屈指可数吧。

暮晚摇嗤笑“你也太谨慎了。”

他微微笑,不再说什么,继续低头去照着书研究膏子去了。暮晚摇看到好几种样式摆在他面前,他却仍不太满意。

暮晚摇有些无聊。

两人坐得近,她看到言石生那淡然沉静、清心寡欲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打扰他。

她伸出脚背,鞋尖在他背脊上轻轻一戳。暮晚摇“阿郎”

娘子以脚来踢他,似轻似重,似惩罚,又似打情骂俏。让人心里又热又冷,背脊上忍不住泛起一层过电般的战栗感。

言石生僵硬回头,灯烛后,她襟口微露,流乳光暖。

他脸蓦地有些热,侧过脸后尴尬道“娘子还是不要叫我阿郎了。”

叫得他一身冷汗。

暮晚摇才不理他,她与他聊天“我且问你,那日我的侍女们因为诬陷你的三弟而被我削了发,之后又被打了三十杖,这事你还记得吧”

言石生低头,淡淡“嗯”了一声。

暮晚摇托腮“你之后去看望过她们,给她们送过药么”

言石生诧异,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他摇头“不曾。”

暮晚摇“哦,区别对待啊。方卫士受伤你就去看望,我的侍女受伤你就不去。我想不通原因。”

言石生没说话,也没回头。

暮晚摇不紧不慢地摇着她的羽扇,他既不回答,她便再次伸脚去戳他。罗裙曳锦绣,她的珠履华贵,一下又一下地戳言石生的腰。

而她口上含笑“阿郎,怎么又不理我了”

言石生终是被她逼得没办法。

他起身,坐得离她远了些,才回答“暮娘子,我不是圣人。那日我亲眼看到她们污蔑我三弟,我三弟差点被娘子的剑所伤。我怎么可能不怪她们,又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地去看望我没有好心到那种地步。”

暮晚摇诧异“你不是滥好人么”

言石生无奈抬头“我什么时候是滥好人了”

他的长目与她圆而清的眼眸对上,二人对望片刻,沉默之时,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二人皆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言石生低头制膏子。

暮晚摇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有些心不在焉。

她发呆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问言石生“你的膏子怎么还没制好天这么晚了,你还不走,不会是趁机赖在我这里吧”

言石生“”

他温声细语答“我研究了一整日,无法完全复原你阿母留给你的膏子。现在只有七八成像,恐怕还要多研究两日”

暮晚摇打断“七八成像就够了,不必在这上面多费心力。完成了就交给我侍女吧。”

这下换言石生惊诧抬眼,看向她了。

暮晚摇淡声“我阿母对我也没多好,七八成相似,就如她对我的七八成好。她当时送我这面脂手膏,是送我嫁人。不过是想我念着她的好,乖乖听她摆布而已。现在都结束了,实在没必要完全一致。你可以走了。”

言石生沉默,且惊。

他脱口而出“送你嫁人你嫁过人”

暮晚摇“”

她那妩媚的眼睛,覆起一层寒霜,冷厉乜来“你这么惊诧做什么歧视我么瞧不起我么”

言石生连忙“不敢不敢,我只是”

只是觉得她年龄尚小,实在看不出她是有夫之妇啊。而且有夫之妇,跑来岭南

言石生犹豫半天,没有将“你夫君呢”这几个字问出。

因为暮晚摇已经拍着案木,大发雷霆“起来你给我滚”

她这次是真生了气,和之前的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

言石生猝不及防,被她赶出了屋舍。他回头想致歉,门已经狠狠关上,就差把他鼻梁撞断。

暮晚摇心情不虞。

当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回了她两年前的那场婚宴。

她从没在梦里回去过那场大婚,因为那是一场噩梦。她已经亲手斩碎了那个噩梦,她心中无愧,也不想重温。然而今晚她却梦到了。

她梦到平原广袤,千军万马。十五岁的丹阳公主着一身曳地的朱红华裳,珠玉垂额。她云鬓花颜,端庄高贵,自辇上走下。裙摆铺在平原上,如夕阳余晖般烂烂夺目。

这象征着整个大魏的、无与伦比的盛大之美。

朱袍丹帜沉默在后,旗帜空落落地在半空中呼啸,在丹阳公主与她的夫君头顶上方,鹰隼在天上腾飞旋转,发出清亮啸声。

丹阳公主面无表情地立在千万人前,等着她那夫君来牵她的手,与她歃血,与她共立盟约,承诺永不相负。

暮晚摇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十五岁那年,那个男人冷漠地向她拽来的手。她心无波澜,平平静静地看过去这一眼却一瞬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