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傅柏业凌厉逼人的眼神, 周特助的心就像被毒蜂蛰了般, 一下子紧缩起来,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局促不安地立在那里, 张了张嘴, 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我让他问的。”
随着这道略显不悦的声音响起, 华文茵走入房间。
可以看出她这趟来得匆忙, 一身大衣带着风霜, 失了往日的典雅端庄。
华文茵眉头微蹙,目光在傅柏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转身对周特助说道“你先出去吧。”
傅柏业起身上前搀住华文茵, 沉声开口“妈,你怎么来了”
“小芙是不是生病了”华文茵担忧地问道。
“嗯, 感冒发烧。”
“严不严重啊”
“症状还蛮严重的,不过已经挂了点滴, 应该能舒服一些。”
华文茵见他稍显萎靡颓废的模样, 冷声说道“她是不是不想看见你”
扶着华文茵坐下后, 傅柏业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在她面前, 卸下了一身疲惫。
华文茵终归是心疼自己这个早熟的儿子, 语气也软化了不少, 说道“柏业,妈知道你责任心重,但是有些不该你负担的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现在不同以前了,你是有家庭的人,小芙是你妻子,她才是你首要考虑的对象。”
“妈,我清楚。”
“你清楚的话,就不会被人拍到那些画面了,不说送她去医院的事情,为什么那个点你还跟何安妮在一起”
“何明远也在,他给秘书室留了几次话,这次又亲自等在门口,我才不得不赴约。”
华文茵愁眉不展“他当初将何老师的死怪在你身上,用道德绑架了你这么多年,但是你为他们兄妹俩做得也不少了,难道还不够吗”
傅柏业淡声说道“妈,我应付得了。”
“说起何家这对兄妹,我就没好心情,我待会儿去看小芙,你有没有话让我带给她的”
“她犟得很,恐怕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你去了也最好别提我,免得迁怒你。”
“她孝顺得很,才不会跟我置气,你该庆幸有我这个母亲替你从中斡旋,不然你肯定比现在惨多了。”
华文茵一边数落着外人眼里近乎完美的傅柏业,一边拿出手机拨打苏温瑜的电话。
傅柏业黑沉的眸子紧盯着开着免提的手机。
冗长的嘟嘟声一下下地敲击在他此刻脆弱的心尖上,看着他这副屏息凝神的样子,华文茵微叹了口气。
终于在嘟嘟声即将结束的时候,电话接通了,首先响起的是辛苦的咳嗽声,而后才传来苏温瑜沙哑的声音“妈。”
“小芙啊,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病得很严重真是可怜的孩子。”
“妈,不要紧,一点小感冒,今天挂了点滴,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还这样子,那之前得多严重啊快告诉我现在在哪里,我过去看你。”
苏温瑜语调柔缓,笑道“没事的,幼琪在照顾我了,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幼琪一个丫头片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你啊”
“阿姨,你不能小瞧人啊”沈幼琪不服地反驳。
华文茵捂上嘴巴,轻笑“糟糕糟糕,被当事人给听见了。”
“阿姨,不是我说,我可比您儿子会照顾人。”语气中掺杂着丝丝的不满。
“幼琪。”苏温瑜声线沉沉地唤道,一说完又是一阵连续的咳嗽声。
“阿姨,你们先讲着,我去给小鱼儿倒杯水。”
华文茵语气饱含心疼“小芙,快说你现在在哪里我不亲眼看看你,今晚都睡不着。”
“妈,我没在温城呢,你别奔波了,真的只是小病。”
“我知道你不在温城,我也没在温城。”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苏温瑜才开口“你都知道了”
“小芙,你放心,你跟柏业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过多插手的,我就是担心你啊孩子,都病成这样了,还流落在外。”
“妈,我在世纪酒店,不过就算我不说,傅柏业也知道,他应该就在你旁边吧。”
华文茵看了一眼神情沉郁的傅柏业,还是撒了谎“没有,我先去看你,迟点再找他算账。”
“那你过来小心点,有人跟你一起吧。”
“嗯,放心吧,我现在就过来。”
结束通话,华文茵微叹“听小芙声音,病得很重啊,准是被你刺激的。”
傅柏业眉头紧锁,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名为无力感的东西。
他跟苏温瑜结婚三年,相处时间不多,但是足够了解她的个性,她是那种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性格,他让她不痛快,她就要让他更难受。
那一声声咳嗽声听在他的耳朵里,仿佛就像她在用尖刀,凌迟着他的心。
华文茵走后,傅柏业独自陷在宽裕的沙发里,暖色的灯光在他周围拢出温柔的光晕,只是他的眉宇间满是阴霾。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一道微信声,傅柏业置若罔闻,没多久又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他抡起手机蓦地砸向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