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天，天尽头——</p>

牧枫在看清楚四重天的那些地名后，下意识地就将目光，又投向了沈逐凰的身上。</p>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沈逐凰也是在这个时候，将目光从那面有关四重天的屏幕上移转开了。</p>

视线偏移，恰好同他对视。</p>

牧枫一怔，都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见在他预想中，也许会露出复杂，或者是什么更深更强烈情绪的人……</p>

此刻，于对方的眼中，他所能看到的，却只有一片平静。</p>

像是午后，无风的平静湖面，平整澄明，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有。</p>

牧枫虽然读不懂，沈逐凰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p>

毕竟，在百年前，萃仙大会秘境中，在传承之地的石塔前，沈逐凰遇见自己曾经的所谓“师弟”时……</p>

即使沈逐凰极力掩饰，周身气势也冷沉无比，可这却也恰好证明了她的在意。</p>

对过往的在意。</p>

而那时的沈逐凰，在牧枫的眼中，就像是一团被厚重坚冰凝裹于其中，却依旧在灼烈燃烧的火焰。</p>

她的愤怒，虽然无声，甚至都不曾宣之于口，可不说不显现却不代表不存在。</p>

而之后，萃仙大会事了，之后的百年，沈逐凰一直在闭关不出。</p>

自然不会同与她过往相关之人，有再相遇的机会。</p>

而以沈逐凰的性格，这百年想得最多的也该是变强，和与剑道有关的事情。</p>

那些伤害过的她的，她应该根本就无暇想起。</p>

所以为什么？</p>

既然沈逐凰与她的过往，并没有新的交集产生，可沈逐凰对于过往的态度……</p>

却让他在这一刻真切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p>

牧枫思索间，看着沈逐凰时，眉头于不觉间微皱。</p>

但被他注视着的沈逐凰，却对着牧枫露出一个具有安抚意味的，颇有些洒脱的笑。</p>

“牧枫。”沈逐凰直接对着牧枫摇了摇手。</p>

而牧枫也下意识地，往沈逐凰身边走了过去，身后的几位天水宗弟子见状，也冲着对这边招手的沈逐凰笑了笑。</p>

而后，他们就这样跟在牧枫身后，也跟着凑了过来。</p>

沈逐凰对此倒是不介意，因为跟过来的，全是当初在秘境中，她见过的熟面孔。</p>

这边天水宗的人凑过来，断虹宗的其他人虽不知道，小师妹为何会突然叫牧枫过来，但他们也没什么异议。</p>

只以为是小师妹想和牧枫他们，也一起讨论下召集令，和这几面屏幕的事。</p>

也就是在这时候，兰凝夏隐隐觉出不对。</p>

她的目光越过唇边含笑的小师妹，看向了标识为四重天的那面屏幕。</p>

上面极眼熟的三个地名，让她的神色蓦然变冷。</p>

兰凝夏周身的气息，改变得太过突然，眼神又毫不遮掩地直白。</p>

其他几人，就算再迟钝，此刻顺着兰凝夏的视线看过去，也都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了。</p>

无阙海，是小师妹为骆天纵取迷踪阵谱之地。</p>

长风塔，是小师妹为连弘深取剑冢真意之地。</p>

魑魅峰，是小师妹为柳宣鸿取银熠符术之地。</p>

而这三地，都属于四重天的至凶之地，也都显现在这面屏幕上。</p>

鱼荀垂于身侧的手暗暗收紧，眼底深处已经迸发出怒意。</p>

但他这怒意，尚未来得及显现，就被镜像那头，至强者的骤然出声，给直接打断了。</p>

“诸位。”</p>

至强者一开口，不过二字，便将在场所有天骄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p>

四下也于瞬息间，便重归寂静。</p>

鱼荀见状，眉眼更沉，但开口说话的，是护佑五重天有两千年之久，各方面都很值得敬重的至强者。</p>

饶是随性恣意如鱼荀，也闭口将已经逼至唇间的怒言，咬牙压下。</p>

但让没想到的却是，沈逐凰会在这个时候，向他的方向走近了一步。</p>

小师妹略显冰冷的手，在他因为过于用力攥紧，而青筋炸起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p>

一如那时，进入传承之地，通往石塔的暗道中，他因为旁人对他头发全无的嬉笑嘲弄声愤怒之时……</p>

也是小师妹如现在这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像这样触碰他的手，安抚了他。</p>

想起往事，鱼荀周身的凶煞之意，几乎只在瞬息间，便如潮水般退却，消隐无迹了。</p>

断虹宗的几人，都隐隐约约留意到这边的动静，但谁也没有在这种时候说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