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感觉情况不对,所以并没有进来,而是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去了隔壁街,准备找了个咖啡馆给你这里打电话。不过我上车的时候,忽然发现街边有人身上藏着武器,而且一直在观察街道对面的那家布庄。能在租界里带枪的人,除了巡捕房的便衣,就只能是情报线上的人了。我也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就是布庄出事了!”唐城并没有掩饰自己当时的想法,而余老板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p>
如果换做是余老板自己身处在那样的情况下,在发现异常和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也会选择先离开这条街。先保全住自己,然后再找寻机会通知在危险环境中的同伴,这么做,最大程度上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诱捕。“从布庄里面出来的那些人,我瞧着不像是租界巡捕房的人,不过在他们中间,我倒是认出一个,那人像是法租界里一个小帮会的头目。”</p>
特高科暗中收买租界黑帮,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既然余老板已经认出对方一人,那些大衣男子的身份也就明朗了。“如此说来,那些人应该是特高科的人了!”唐城闻言,没有丝毫迟疑的轻轻点头,在没有想到更好答案之前,余老板显然也是赞同唐城这个判断的,只是不知道特高科为什么会对一家小小的布庄感兴趣。</p>
唐城和余老板躲在仓库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茶庄的伙计忽然送来一张纸条,看过纸条之后,余老板的脸色大变。“你给我打来电话之后,我亲眼看着那些人从布庄里出来,就安排了人去打探消息。没有想到,那家布庄居然会是中统在上海的一处据点,被抓了活口的那个,是中统才从长沙派来上海的,我猜他身上应该带着指令。”</p>
余老板这么说,就算是确定了被抓走那人的身份,是中统派来上海的联络员。联络员肩负重任,绝对不是一般的行动人员所能承担的,这样一个人落入特高科的手中,中统在上海的其他据点很可能都会受到影响。“叔,叫你的人继续打听消息,虽然中统跟咱们合不拢,可这是国战,恩怨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p>
唐城这话并不是敷衍,虽然中统一直和情报处是对立状态,可是在国战面前,中统和情报处的那点恩怨根本不算什么。“没问题,我想就算处座知晓此事,也应该会责成上海站伸一把手。”余老板也并不是迂腐之人,在唐城提到国战和恩怨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唐城的意思,说出处座二字,便是想要让唐城放心。余老板在上海潜伏多年,即便不跟上海站发生联系,可他却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刚才那张纸条,便是租界巡捕房中的内线送来的。</p>
就在唐城和余老板两人为中统被捕那人暗自担心的时候,特高科上海本部的审讯室门外,长着一张刀条脸的山本桥一正透过审讯室门上的窗口,冷眼看着审讯室里那具浑身血迹的身体。审讯室里此刻正经受鞭打的人,便是山本桥一的行动队,之前从租界布庄里抓到的唯一活口。被捕者看着年龄并不大,按照山本桥一的想法,这种年龄的年轻人应该会很好对付。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即便审讯室里的那个年轻人已经被多次刑讯,可对方始终没有吐露半个字。</p>
不能再继续了,否则会出现休克甚至死亡!一直站在门外看着整个刑讯过程的山本桥一,忽然伸手敲响了审讯室的铁门,及时中断了刑讯过程。里面这个年轻人,是他们唯一抓到的活口,如果被刑讯致死,他们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特高科在租界里搜寻朝鲜救国军无果,便将目光转移去了租界里其他抵抗组织身上,那家布庄便是被特高科确认的一处秘密据点。</p>
从布庄里搜出来的电台和武器,都已经证明特高科的怀疑是准确的,可山本桥一这里却还没能撬开对方的嘴。“先停一会,不能把人给弄死了!”山本桥一没有进入审讯室,只是透过铁门上方的窗口,低声交代审讯室里的手下。从地下室里出来的山本桥一,并没有上楼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又带着人去了租界,在法租界里,他还有一处监视点。</p>
“组长,我们一直盯着那栋房子,可是并没有发现异常出现。”在山本桥一小组的监视点里,24小时驻守在这里的一个四人小组,已经连续监视多日,却还是一无所获。冷着脸的山本桥一,无视了手下队员的抱怨,只是侧身站在窗口边侧,透过窗帘的缝隙,眯眼看向街道对面的那栋房子。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对面那栋房子2楼的第二个房间,曾经有不少于五个生面孔出现过,山本桥一非常怀疑那些生面孔的身份。</p>
在特高科上海本部里,不喜言笑的山本桥一非常的低调,但上级下达的重要任务,山本桥一却从来都没有落空过。换句话说,特高科上海本部的上层,非常的清楚山本桥一的能力。“继续监视,没有接到命令之前,监视目标不变。”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对面观察了一阵,山本桥一保持了原来的命令。实际山本桥一的心中也非常明白,街道对面的那栋房子里,未必就是他们追查的目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