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尤加利做了一个荒诞的梦。</p>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法堤玛夫人的宴会厅，在那里，所有人都戴着动物面具，晚礼服上的金银丝线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她左右张望，寻找着赫斯塔与十一的身影，却听见有人在她身后轻声说「借过」。</p>

尤加利立刻往旁边退了一步，回头，才发现那人是下午在街边看见的流浪人。老人手里端着雪白光洁的骨瓷盘，正步履阑珊地穿过人群，想要去餐台边取食。</p>

尤加利吓了一跳，当她再次定睛凝视，才发现这个大厅里充满了衣衫褴褛的佝偻老人，她们缓步从欢笑的王公贵胄们身边经过，对乐声充耳不闻，破旧的兜帽盖住了她们的眼睛，布满皱纹的脸沉浸在阴影中。</p>

更多的「借过」声从周围传来，尤加利茫然四顾，又发现整个大厅已经没有了贵族们的身影，只剩下更多的流浪人正端着盘子从外面的庭院涌入。</p>

尤加利醒了过来。</p>

……</p>

次日早晨，所有人在一起吃了早餐。席间，十一一本正经地向所有人保证，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会逃课了，希望赫斯塔可以将钱包还给她。</p>

「我要怎么相信你呢？」赫斯塔问。</p>

「那个生意本来就做不长，」十一答道，「这两天我已经发现有人在学我卖细柴了，人家是卖的是正经柴火，当然比我用地板来得受欢迎——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喊琪琪来帮我一起干活！」</p>

赫斯塔听罢，点了点头，将钱包放在十一手边。</p>

十一飞快地抓起钱包，伸手一捏，发现里面就剩了几个钢镚：「我钱呢！？」</p>

「大头我收起来了，」赫斯塔答道，「你每天要花什么钱——不管是买书，买文具，吃冷饮……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等到放学找我或者尤加利报备，该有的不会缺你。」</p>

话音才落，尤加利和琪琪都不约而同地提防起十一耍赖打闹，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十一竟然闷头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p>

「吃饱了！」她跳下椅子，「我要去上学！」</p>

尤加利不由得朝赫斯塔看了一眼，两人心底同时升起几分不祥的预感。</p>

「那走，」黎各也站起身，「刚好坐我的车，我和简今天出城，顺路送送你们。」</p>

「我今天会去驾校做注册，」尤加利道，「昨晚西莫娅小姐给我发了邮件，让我早上十点的时候去一趟维勒驾驶中心，我打算等上午忙完了图书馆的事再去。」</p>

「西莫娅速度好快啊。」赫斯塔轻声道。</p>

「是呀，」尤加利笑道，「真没想到我到这儿学的第一样东西，竟然是开车……」</p>

尤加利话到一半，感觉对面的赫斯塔似乎有些欲言又止。</p>

「怎么了？」尤加利问。</p>

「没什么，」赫斯塔咀嚼着，「你去吧。」</p>

上午十点，当尤加利站在「维勒私人驾驶飞行培训中心」的大门前，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p>

在门口兜兜转转绕了许久之后，她终于踏进了大厅，向前台询问附近的驾校在什么地方。</p>

「我们这儿就是驾校啊。」</p>

「不是，」尤加利道，「是学开车的那种。」</p>

「你找哪个驾校，给我看看。」</p>

尤加利取出手机，打开了昨晚西莫娅发给她的邮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