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船家在他面前比划的尖刀，灵青只将拂尘一甩。</p>
那船家便觉得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向自己脖颈处扎来。</p>
他像个小丑似的，一手乱扎，然后满脸惊慌的左闪右躲。</p>
最后没奈何的被自己手臂将刀子架在脖子上。</p>
一脸惊恐的叫道:“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p>
是小的有眼无珠，还望恕罪，还望恕罪。”</p>
“往日里可有这般求你的？”灵青看着他问道。</p>
船家面色一变，也不答话，只是一个劲的求饶。</p>
“饶了你也行，只是要给你个报应。”灵青一挥手将他放了。</p>
那船家闻言大喜，跪在船板上磕头如捣蒜，连声道:“只要好汉爷爷能饶我性命。</p>
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未断奶的孩子，小人……”</p>
“行了，你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那么多的亲戚？”灵青打断他道。</p>
他跟扶摇子论道一番，也不是没有半点收获的，至少这相面望气之术，也学了些皮毛。</p>
能够看得出眼前这人什么个境地，家口如何。</p>
一番话直说的船家呐呐不语，不过灵青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p>
先不说如今这世道，真要是遇到这般的人就杀的话，灵青恐将会杀的血流成河。</p>
就说他自学道迄今，除了在南疆那次之外，所杀的人一掌都能数得过来。</p>
彼时是他们命里该着，有此一劫。</p>
在这方世界，灵青不打算轻易的杀生，只不过自也没有放任他继续作恶害良人的道理。</p>
当下以法术禁了他的心，令他从今往后只有做些善事才能混得个果腹。</p>
其实见了孙二娘，并传了她《泥犁镇业术》，着她杀生修行之后。</p>
灵青就想着，如今这番世道，犹如炼狱一般，孽海滔滔、罪业满盈。</p>
那干脆是否能以恶止恶。</p>
当然，他自己是不会亲自动手的。</p>
而是想着将着似罡煞魔星、眼下的黑心船家、山上剪径的强人、杀人放火的好汉这般人物。</p>
给他们传个敛恶聚业的符箓，下个穿心剜骨的禁制。</p>
让他们将世间的罪业收束起来，然后就着这场大劫，一发的荡平涤净，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p>
然而，他终是因心有顾虑而未成行。</p>
正所谓，遵循天理即为善，为气所动即为恶。</p>
这个想法乃是他观此世境地，有心无力之下，自暴自弃式的想法。</p>
是否遵循天理暂且不说，绝对是灵青心中动了意气，方才有了这个想法。</p>
如此，便是善事，做出来也是恶的。</p>
于他修行而言，有害无益。</p>
最后，灵青决定，若是不能将这法子前因后果想的通透了，绝不再提。</p>
只在遇到恶事时，便出手管上一管。</p>
既然荡魔天尊、九天玄女、张天师、扶摇子、光明寺的老僧，这些人物已经定下了劫数。</p>
那便先顺着这场劫数来。</p>
真要有了什么法子，与这些人商议过了，一致觉得能行，那再改了天数不迟。</p>
灵青与船家下了禁制后，着他依旧载着自己送到开封府。</p>
然后给了他足数的船资，又将那禁制告戒了他一遍后，上岸离去。</p>
那船家看着手中的银钱，一时百感交集。</p>
这钱足够他过十余日快活日子了，但灵青的告戒依旧在耳旁。</p>
日后他须得做足了辛苦才能混得个果腹，可见这银子在他手里呆不久。</p>
但让他给出去，那必然是不肯的，</p>
“罢，且试上一试，万一那道人诈我呢？”心中一番天人交战后，船家心一横，将钱揣在怀里，摇橹便往回反。</p>
为了不空载而归，他又拉了几人，其中有个带着孩子的妇人，看着十分的潦倒。</p>
他一心以为自家的破财之灾将会应在两人身上，一直小心戒备。</p>
往日里的买卖也不敢做了，只想着若是此行无事，那再重操旧业。</p>
谁承想，他中途停船歇息，想要在河中打条鱼时，怀里的银裸子滑落，落在一头大鲤的嘴里。</p>
那鱼以为得了吃食，一甩尾巴，打着旋消失不见了。</p>
只余下船家看着手上一条，仅够他一餐而食的小鱼，张了张嘴欲哭无泪。</p>
下游处，有一个员外，平日里乐善好施，又喜好钓鱼。</p>
这一日又带着渔具打算钓一条黄河鲤打打牙祭。</p>
不一会，就见杆沉漂动，稍稍熘了一会，勐地一扯杆，钓上来一条三尺长的大鲤。</p>
他哈哈一笑道:“正好，老爷今天开了个利市，勾来了一条大鱼。”</p>
说罢，让小厮将大鲤提了，往家而去。</p>
待得杀鱼时，听得庖厨说鱼肚里有一角银子，给他送来了。</p>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约莫有半两左右，能买得近百斤大米了。</p>
“可巧，正要开一次粥蓬，做一场善事，今次得了这个好兆头，便多开两天。”</p>
仆从们听了均赞其慈悲。</p>
灵青上了岸边往开封而去，那里是如今大宋的首府。</p>
满朝的文武都在其间。</p>
他要去看看，如今这朝廷上下，到底到了个什么地步。</p>
走了不多时，灵青便见着远处有一座城池匍匐在平原上。</p>
虽比之现实中的一、二线城市多有不如，但到底汇聚了一朝的国运，繁盛至极，又精美至极，号称人间仙境。</p>
灵青睁开洞真法眼看去，只见那城池之上，一条通天的气柱伫立，其上盘着一条五爪金龙。</p>
四周有祥云缭绕，八方射千条瑞气。</p>
端的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p>
然若是细看下去，却能见着，那气柱金黄之中透着一丝猩红黑紫。</p>
那五爪金龙的皮下乃是一条幽暗狰狞的毒蛇，正借着龙气大肆的搜刮着万民的心血。</p>
“这便是扶摇子所说的幽虺么？”</p>
灵青只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生怕触动了那条毒蛇。</p>
那赤须龙怎么也是一条天龙，而这幽虺能与其争锋并将其杀死，怎么也不是现在的灵青可以对付的了的。</p>
他收敛了身上的气息，随着来往的人群往汴梁城内走去。</p>
一路上有一熘骆驼队，上面负重累累，驮夫挥舞着马鞭，熟练的驾驭着驮队，显然是经年的熟手了。</p>
周围河道纵横，一条舢板拴在岸边的树兜上，几家农院错落的分布在四周树丛中。</p>
离着城墙远远地，就有不少这般的农户，四周全没城墙遮挡。</p>
而人们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可见其安逸。</p>
主干道上，车水马龙店铺林立，围着一个个货运码头起了一条条街道。</p>
四周街道如蛛网般四通八达。</p>
汴河内船只往来，首尾相接，川流不息，有的载满货物让纤夫拉着逆流而上，有的停靠在码头上，正紧张的卸货。</p>
一座座横跨两岸的木制桥梁，精美异常，彷佛艺术品一般。看着船家在他面前比划的尖刀，灵青只将拂尘一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