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英起来的时候，额角已满汗水。</p>

成明帝以前喜欢看别人怕他的样子，等他真成了孤家寡人之后，他就不再喜欢。</p>

可是他越不喜欢，怕他的人就越多，众人就越觉得他太过喜怒无常。</p>

成明帝心里十分烦躁，拿起那封信进了内室。</p>

他在一个木柜前站了良久，好半天才伸手打开那个木柜。</p>

木柜里放着一个牌位，牌位前放着好些供品。</p>

成明帝看着牌位上的名字，眼圈发红，眼里却透着不知是爱还是恨的情绪。</p>

李时英原本跟在他身后，见他打开木柜便没有再跟过来，而是在墙角站定。</p>

他这些年来一直伺候成明帝，太知道柜子里的牌位对成明帝而言意味着什么。</p>

于嫔活着的时候，成明帝待她并不好，吃了太多的苦。</p>

她死了之后，成明帝却再没法放下她。</p>

她用过的东西，成明帝都让人打包放进了他的大殿。</p>

夜深人静时，成明帝就会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一遍一遍地擦拭，眼里有藏匿不住的哀伤。</p>

李时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成明帝是把深情和薄情演绎到了极致。</p>

他看见成明帝点燃了一支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炉里。</p>

成明帝轻声道：“婉婉，孤舟有大出息了，他把临渊打得落花流水，杀了临渊的皇帝和国师。”</p>

“据说临渊那边的王族几乎被他杀光，往后临渊再也不能犯我大燕的边境。”</p>

“孤舟做到了朕做不到的事情，朕心里很是欣慰，只是……”</p>

他说到这里眼睛闭了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道：“只是他不认朕这个父亲。”</p>

“在他的心里，恨朕恨得紧，可是他再恨朕也抹不掉这一层血脉的关系。”</p>

“朕心里实在是难过，这些年来，他长成了朕想要的样子，却又太重视儿女私情。”</p>

“他不管娶谁朕都没有意见，但是他偏偏娶的是棠妙心，还愿意为她折了一身傲骨。”</p>

“朕这心里，实在是难受……”</p>

这些事情他不是太愿意接受，如今却又不得不接受。</p>

一阵风从窗边吹了进来，吹得灵位前的青烟轻摇。</p>

青烟漫进成明帝的眼睛，他伸手揉了揉，恍惚间那股青烟似乎组成了于嫔的模样。</p>

成明帝愣了一下，青烟便散了，在散去前，他隐约觉得那股青烟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看笑话。</p>

成明帝呆呆地站在那里，他忍不住喊道：“婉婉！”</p>

他伸手想要去抓她，却抓了个空。</p>

青烟散去，只有那张冷冰立法的牌位立在那里。</p>

成明帝如同疯魔了一般，伸手疯狂地去抓，打碎了牌位前的香炉和供品，却依旧什么都没有。</p>

李时英看到他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忙过来问：“皇上，发生什么事了？”</p>

“朕看到了婉婉！”成明帝急切地道：“你快帮朕找找！”</p>

李时英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于嫔早已去了多年，这要怎么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