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p>
清玄与渡世来到寒水,与李易汇报情况。他们其实已经有几百年没有执政,当初清玄就是第一个卸任的镇国级。</p>
随后陆陆续续所有的镇国级都卸任了,对于他们的去处天下人议论不止。其中最受关注的自然是与仙人有道侣关系的剑仙飞将太阴等人,大部分人认为她们去与仙人双宿双栖了。</p>
镇国级体系因清玄而起,也因他而亡。</p>
同时也预示着神州官府,以及数千年的人类国家形态消亡。取而代之的是仙宫,一个不分意识形态,不分种族,不分文化的终极统治机器。</p>
除开修行资源,在凡俗物质层面天人是绝对公平的圣人,他们的统治没有悲苦。</p>
这些不是清玄所在意的,他本身就不喜好权力,只是辅佐仙人统管天下。</p>
如今有更合适和专业的人来,自然乐于放出手中的权力,安心修行。随后将近三千年时间,重修一世,清玄水到渠成的突破圣王,随后继续潜修。</p>
渡世要比他更早一步突破圣王。</p>
不过两人在圣王一道,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达到巅峰。</p>
圣王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它是一种尊称,而绝非一个境界。</p>
圣王之中的强弱之分,有时比化神与元婴之间的差距还大。</p>
“仙长,这是我汇总好的报告,域外修士基本都安定完毕。我给他们的主要定位是作为炼气晋升筑基者的升学方向,类似于大学。”</p>
清玄将手中玉简交给李易,对方并未查看,而是随手放在桌上,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游戏机中奔跑的像素小人,一边随口问道:</p>
“他们会甘愿做一个学校?宗门之传承,更像是一个宗教,在组织架构上对忠心的培养更重。”</p>
清玄回答道:“关于这一点我与他们进行了许久的磋商,只有内门弟子才传授核心功法,普通弟子就像学生,到年份了就该离开。如此既能满足他们招收有天赋地质的需求,也能够给予百姓最大的自由。”</p>
“我记得我年轻时候,宗门对于自家的功法可是守口如瓶。”</p>
李易放下游戏机,拿起玉简,念往里一探,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所有域外宗门的名字。</p>
其中蕴含着所有宗门的功法,虽然只有炼气筑基两部分,但却实属难得。其中包含从最基础的练气要诀,到修士三艺炼器,练丹,阵法,还有各类旁门左道。</p>
仙长从不吝啬外出自己的功法,但他的功法不适合所有人,至少大部分人是学不会的。长春功也是只是纯粹的练气之法,哪怕足以入道,也不是人人都想着入道。</p>
许多人可能就想着平平淡淡过日子,而不是坚持不懈练几十年长春功。</p>
扬名天下固然让人心情激动,可要付出一辈子的努力才能成功,还不如碌碌无为开心快活。</p>
故白石十年如一日的修行有化神之姿。</p>
只要毅力这方面到位了,李易可以保证他们能成功。后者往往是最难的,世界不缺有毅力和有天赋的人,哪怕修行天赋不能通过性传播,但至少也需要拜入宗门。</p>
法财侣地莫过于此。</p>
想当初李长生刚刚进入修行,本以为是修行大世,不说功法人人可学,至少有个渠道。然而事与愿违,就是拓印了无数遍的练气决也被人视若珍宝,类似修行三艺更是只在小圈子里流传。</p>
乃至是带进坟墓里也不透露给任何人。</p>
比如一个炼丹上的小问题,某个节点加入特定的药材可以增加成功率。李长生几百年前见过,几百年后发现有人欣喜若狂地宣布自己的大发现。又或者在某一地区可能是千古难题,在距离十万八千里外的另一个地方已经人尽皆知。</p>
知识的断层是非常常见的,修行的某一领域一直在兜兜转转。</p>
如此也导致出现古时比现今盛,古法比今法强。</p>
阅览完毕,李易毫不吝啬的夸赞道:</p>
“还蛮大方的,基本上该给的全拿出来了,有一部分甚至能修行到金丹期,培养一个没有任何短板的修士。”</p>
全方面培养是一个大宗门的标准,所谓全方面并非样样精通。而是至少全部都懂,不会因为无知而死。</p>
这是小宗门与个人师徒给不了的。</p>
“作为败者,很少谈条件,更何况仙宫方面也拿出了一部分功法作为补偿。”清玄解释道。</p>
“仙宫的功法基本都出自仙长之手,至少也是延续您的道法,经过无数代大能强者改良。虽然非常精妙,但不适合普通人修行。”</p>
渡世低声念叨一声阿弥陀佛,也开口说道:“凡人难见真法,并非所有人都适合攀爬仙长这座高山。这些宗门之法更适合普通人,更容易让人入门。配合如今用丹药培育的后天灵根,可以支撑大多数人到达筑基。”</p>
“此乃大功德。”</p>
过去几千年,虽然仙宫做到了让所有人修行,但却从未说过让所有人长生。哪怕有后天灵根,引气入体如吃饭喝水,但天下人的平均修为水平只有筑基。</p>
并且是最近一千年才涨上来的,礼乐崩坏时代许多时候连练气都难。</p>
长春功人人皆可修行,但却不是人人皆可精通。对于稍有天赋,又没有大毅力者宗门之法更适合。</p>
“有心了。”李易微微点头,颇为满意,治理天下方面也就小七渡世最合他心意。</p>
刚柔并进,既顾及凡人,也绝不损害修行之人的根本利益。</p>
仙宫就不一样,他们习惯了把所有人当做一个整体,一个名为人族的宏大叙事。这是万年抵抗无量劫所衍生的社会形态,一种集体主义,因为不团结就没办法生存,不自我牺牲就无法延续。</p>
反之清玄渡世二人虽然经历过劫难,却没有一出生便是量劫。于是多了几分仁慈,少了几分偏执。</p>
时代塑造人格,纵然是圣王也无法幸免被时代的洪流裹挟,故唯有无相被称之为超脱。</p>
此前仙宫之事李易没有去管,因为仙宫治理天下,只要不害人,采取何种方法他都没有资格去过问。</p>
要么自己去管,要么就闭嘴。</p>
李易从不把权力当理所当然。</p>
忽然清玄渡世二人的神情变得欲言又止,李易抬头瞥了一眼,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遮遮掩掩的。”</p>
“仙长,您是否听说过盛世如刀的说法?”清玄问道。</p>
“是萧云天告诉你的?还是飞星?”</p>
李易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其中前因后果,他并未推算,只是基于目前所知的一切作出最合理的判断。</p>
仙宫想复刻前世斩天,但他不许,情况又没有到那个地步,相信大部分人也不愿意真的去死。</p>
“是萧道友,我寻过飞星道友他言仙长您已经下令,他不会再对此事有任何干系。”</p>
清玄回答,这本身就不是什么需要隐秘,能够隐秘的事情。</p>
仙长出手平息战乱的同一年,他接到命令来安置域外的时候,仙宫就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但清玄没有立马去询问,既是他相信仙长的能力,也是他了解仙长的性格,把事情先办好一切好说。</p>
他问道:“盛世是否真的会成为杀死您的刀?”</p>
“天地众生皆是天道其一,修士越多天道自然越强,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但修士的数量导致我的死亡,这并非直接因果关系,可以说不存在关系。”</p>
李易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正面承认。他看着清玄略显不安的神情,知道无法随口搪塞过去。</p>
只能说实话,否则清玄可能比萧云天他们还难缠。</p>
这小子脑筋太多了,再加上渡世这个没脑筋,搞事情的力度比其他人更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