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坐落于极北地区的桃林。</p>
此地在人际罕见的永久冻土地区,延绵几十里的桃林在卫星观测下异常显眼。很久以前就有官方探索队前来到访,但几乎都被阵法给送了出去。</p>
一直到祝雪现身,负责整个神州构建轮回的法阵,体制内自然有实相的人给桃林写入档案,列入世外高人潜修地点。</p>
对待对社会没有任何危害的修行之人,官府一直采取的是怀柔方案,井水不犯河水。</p>
除非利益足够大。</p>
比如占据了一条上品灵脉,又或者守着先天灵药。如此不仅仅是官府,其他转世者也会明里暗里窥视。</p>
又或者他的实力与背景压得住其他人的觊觎。</p>
祝雪就有这个背景。</p>
她坐在李易的大腿上,玩弄着前几天白石给她买的手机,既不刷视频,也不打游戏就单纯的把玩。祝雪由于人生的不同寻常,心智处于一个很矛盾的状态。在能力方面阵法通玄,精通几十万种阵法,堪称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将仙宫阵法一道推进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p>
其最终的集合体就是逐日级仙舟。</p>
仙舟与其说是飞行器物、法宝、武器,更像是一个会移动的洞天。</p>
但她又保持着孩童般的单纯,有一部分作为天人的原因。天人就像先天生,各方面欲望比凡人要低得多,一旦缺乏引导与教育,很有可能真的变成先天生灵。</p>
祝雪的状态间接的推动了仙宫对天人的教育。</p>
祝雪举着手机放在李易面前,她终于研究明白如何打开视频软件。</p>
“仙长~看视频。”</p>
“你自己看。”</p>
李易摸了摸祝雪脑袋,让她安静下来,他有正事要忙。</p>
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个无相,桌上是一个被水杯盖住的小人,祝雪也算是与无相平起平坐了。</p>
“这就是吃佛?”</p>
老树精俯身打量,水杯中的胖和尚盘坐莲台。</p>
盘瓠言道:“吃佛,众生之吃欲,最为原始的浊气。昔日吃掉了1/3的天地生灵,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生灵,灵物,乃至是灵脉也无法幸免,巅峰时期有无相之能。”</p>
“你知道?”</p>
老树精颇为诧异。</p>
依照自己对于太古年间的认知,自己的上一位无相是道尊,再上一位是第一圣,然后佛头。</p>
再往上的话,或许是凤娲,也可能是盘瓠,又或者是大宇衍圣。</p>
他们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再加上岁月的跨度过大,如果没有经历过那段岁月,又或者天地法则没有明显的象征。一般只能靠猜测,哪怕老树精是无相。</p>
因为他所要观测的对象也是无相。</p>
在他眼中其他人的法则皆是浑然天成,毫无瑕疵,无先后之分,更无强弱之别。</p>
但盘瓠乃宇宙其一,如此超凡脱俗的出身,也间接证明着对方生活的年代之久远。</p>
先天生灵也分三六九等,岁月的化身无疑是最上等,往往只有天地初开才有。</p>
“我生于佛头之前,那时天地间还没有先天生灵这一概念,有灵智者少之又少。未来是无法既定的河流,但转世之后我又能从岁月之中窥探过去,我看的是现在的过去。”</p>
盘瓠抬手轻点桌面,无形的波澜向四周扩散,一幅昏黄的画卷缓缓张开。</p>
那是一个混沌且无序的时代。</p>
就如现今的宇宙,存在着物质,存在着生灵,存在着杂乱的法则,但一切是完全混沌的。</p>
“太古之前是混沌,再往前便是开天辟地。我成道之前是大宇衍圣,我成道之后是凤娲,吾等三位无相之后,天地已经有了雏形。”</p>
画卷一变,混沌变成了一方绿意盎然的世界,无数奇珍异兽奔涌,并互相吞噬着。</p>
犹如人类传说的山海经。</p>
祝雪注意力被转移,紧紧的盯着漫天的奇珍异兽。</p>
她所生活的年代,由于大洪水的缘故所能见到的动物无非就是鸡鸭鱼牛马猪,可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p>
盘瓠轻轻挥手滑,将历史向前拨动,转瞬间他们看到了,已经形成聚落的先天生灵。</p>
有了社交,有了交流,也有了明争暗斗,更多则是体现在理智。</p>
“佛头呢?”老树精问道。</p>
盘瓠道:“窥探过往的历史也有因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会自动的掠过无相存在的岁月。”</p>
“不过古佛无所谓。”</p>
说话间,历史再度被往前推进,越过了两位无相。</p>
天地更加的繁荣昌盛,以族群为单位的社会开始出现。而古佛犹如天灾一般,无法消灭,无法预测,无法抵抗。</p>
每500年就会出现一尊,在宣泄完自身的污浊之气后又陷入沉睡。对天地生灵造成的伤亡各不相同,其中吃佛最大,以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杀死最多的生灵。</p>
不堪侵扰的强者们齐聚一堂,共同开创了一方抵御古佛的洞天。</p>
至圣至贤界。</p>
后至圣至贤界对危害性小的古佛开始进行了封印,类似吃佛这类就围杀度化,最终第一圣凭借功德成道。</p>
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仍有古佛残留,也就是被封印的那些古佛。</p>
李易眸光投入画卷,也通过这条历史的脉络继续向前探索,那些被封印的古佛一直延伸到了仙道。</p>
菩提界。</p>
‘难怪菩提界之中的佛陀如此诡异,犹如妖邪,却蕴含佛法至理。’</p>
李易内心了然。</p>
昔日的问题也算是得到了解答。</p>
历史的画卷再度陷入空白。</p>
随后闭卷,小桃林再度恢复平静。</p>
祝雪将所看到的奇珍异兽画进一幅画卷,刻录尽某种非常玄妙的阵法,作为杀阵虚影。</p>
收获颇丰,至少对于她这种层次而言是如此。</p>
盘瓠看向李易,道:“古佛该杀,但那是前世的古佛,如今转世之后他们已经不是昔日的天地污秽,至少存在着一定的理智。”</p>
瞥了一眼水杯中的吃佛。</p>
“又有言道,本性难移。这些古佛已经习惯了前世的状态,短时间内是很难更正的。况且太古佛与仙道佛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慈悲是对天地,对于世间之规律,却从不对人或物。”</p>
“人与物,皆如野草,春风吹又生,只要天地还在。”</p>
与其说是古佛与今佛,不如说是社会形态与人心的变化。</p>
宗门,族群,国家等等本质上就是一种组织性的社会,其内核便是精神认同。</p>
像古佛那般视所有人为草芥的行为,注定只能做一匹孤狼,随后被时代淘汰掉。</p>
能够从容面对时代变迁是无相的特权,是超脱的本意,可不是古佛所能承受的。</p>
“害人者杀之,我的想法很简单。”李易淡淡说道,“我不管古今如何,也不管他们对天地如何,如果害人我就杀了。至于后果,我会承担,也能够承担。”</p>
“那你抓回来干什么?”老树精疑惑问道,“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p>
对方的性格他很清楚,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生活方式贯彻一个躺平。</p>
“因为我没见过,想要研究研究,从中领悟佛法。”</p>
李易右手摊开,一朵佛莲显形,这是他昨天研究一个小时的成果。</p>
神通普渡佛莲。</p>
一门非常强悍的防御型神通,能够防御一切攻击,包括并不限于道法,毒,污秽,神魂等等。这种神通他也有,但从佛头身上领悟到的自然比其他神通要强。</p>
老树精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