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点鼠目寸光，就不要试图揣摩他的修为深浅了。"</p>
亲信仙侍一噎，赔着笑作礼："是，属下无知妄言。"</p>
"你确实无知，尤其是对中天帝业，"昆离收回眼神，不知想起了多久远以前的曾经，他面色渐渐变得复杂而有掺上几分陌生的情绪，"你们......没有和他同代成仙、并肩于界门之外鏖战天魔的，便永远不会知道，何为得天独厚。"</p>
"混沌之下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昆离慢慢嘶声笑了起来，面上一点单薄的怀念被更狞然的嫉恨取代，"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是他而不是我？凭什么我们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无法越过他？若是不知也罢，尚能仰他如神明地活着，可偏偏叫你知道，叫你眼睁睁日日看着，看如何鸿沟天堑、如何穷尽生世不能逾越--凭什么！我也是仙帝、却要我永生永世屈居人下！？"</p>
愤怒的震声一句高过一句，渐渐响彻整座殿内。</p>
很久之后，昆离才慢慢低抑下情绪。</p>
他慢慢抚摸着手上的须弥戒，透窗的薄光将浓重的阴翳打在他脸上，如揭不开化不去的黑雾。</p>
昏昧里，昆离声音扭曲而愉悦地笑了。</p>
"回来也好，好极了。正好我觉着万年前那次杀他未尽，他还屡屡要来梦里相扰。这一次，我便能彻底送他归灭了。"</p>
万仙盛筵，云庭最高层。</p>
直等到昆离身影消失于云海下，时琉这才收回目光："多谢...师姐。"</p>
刚要落座的南蝉一顿，温吞地垂着眉眼："我不是你师姐，莫要攀亲。"</p>
"好，"时琉点头，"那便多谢南蝉仙帝。"</p>
"......"</p>
时琉没来得及再和许久未见的"师姐"套套近乎，便已经被酆业冷着神颜拿仙力勾了回去。</p>
"你胆子当真野了，敢跑去昆离面前叫板。"酆业低冷着声，把人拎到身前，"他纵使再废物也是帝阶，捏死你和捏死只蝼蚁没区别。"</p>
时琉抬手，安抚地摸了摸那人皱起的眉心："我知道，可他明显是要利用我来激怒你出手。万一被他试探出什么，那以后恐怕是会更方便他针对你设计下套了，还不如叫他自乱阵脚。"</p>
酆业余怒未消，拍开少女的手。</p>
一下轻声，似乎有些清脆了，酆业又皱着眉给她手拎握回去，翻覆看了看确定没留下红印，这才松开。</p>
时琉歪着头看过全程，努力压着想翘起来的嘴角。</p>
酆业恰抬眸瞥见了，他冷淡动了动薄唇："要笑就笑，什么模样。"</p>
"你好冷淡啊业帝陛下。"少女绷着脸学他语气。</p>
酆业愈发冷笑："按我方才为你举止忧心生怒的程度，若是不冷淡，今夜回去以后你就有的--唔？"</p>
"！"</p>
时琉眼疾手快地给他捂上了。</p>
僵持几息，时琉这才在投给酆业的眼神"威胁"后垂下手来。</p>
其后全程她都避开跟这个不知羞耻的祸害说话，此处人多眼杂，时琉也只与南蝉偶尔聊几句无关紧要的事。顺便，她给酆业或是自己连斟了几杯专为这场盛筵酿出的琼浆玉露酒，以确保足够堵住酆业的口。</p>
这琼浆玉露，时琉前世未曾饮过，尝起来并不像酒，更像是什么酸甜可口的果露。</p>
自打昆离离开，仰慕之情。</p>
时琉不便打扰，便拣了张空桌坐远了，只是与南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工夫里，她不自觉便贪杯了些。</p>
等酆业察觉时，桌上那一大壶琼浆玉露，竟是已经晃荡得空声见底了。</p>
"......"</p>
过来的神魔心情复杂地放下酒壶，侧眸。</p>
少女不知何时开始盘膝坐着，脑袋越磕越低，越磕越低，这会儿已然快要靠到面前的低矮桌案上了。</p>
正想着，"哐当。"</p>
黑檀木案被少女额头磕得闷响。</p>
"...嗤。"</p>
酆业未能忍住，偏开脸低声笑了。</p>
与之同时，神魔抬手将少女拢进怀里，低垂下隐隐熠着淡金色的眸子，他声线难得温柔而慢条斯理的："小石榴，你知道这琼浆玉露，外号是什么吗？"</p>
"不...不知道。"少女喝得脸颊都红透，怪没形象地吧嗒了下嘴巴，"好喝。"</p>
"仙人醉。"</p>
"...嗯？"少女只睁开一只眼睛，另一只慵懒眯着，与清醒时全然不同的灵动活泛，她有些费力地抬手，似乎是想去点酆业额心的神纹。</p>
只是酒醉重影，又靠躺在那人怀里，怎么也瞄不上。</p>
时琉瘪了瘪嘴，委屈咕哝："那我又不是仙人，我为什么也，醉了？"</p>
酆业哑然失笑。</p>
见时琉纤细指节在面前晃来晃去，他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抬手握住，然后酆业俯身下去，容她指尖点在额心。</p>
"这里。"</p>
"...嘻。"</p>
少女露出满足的笑，然后一歪头，靠在他怀里睡着了。</p>
---------------</p>
作者有话要说:</p>
-</p>
枫叶:【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石榴】【天人交战.jpg】</p>
枫叶(魔):可爱，想...</p>
枫叶(神):闭嘴你不想。</p>
枫叶(魔):我想。</p>
枫叶(神):趁人之危卑鄙无耻，君子有所不为！</p>
枫叶(魔):那就弄醒了再睡。</p>
枫叶(神):......</p>
枫叶(神):有道理。</p>
石榴:？</p>
石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