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你不是说屯子四角都有这样的岗哨么？我咋两眼一抹黑啥也没看到？”林昊伸手往其他方向指。</p>

就他目光所覆盖之处，除却屯子里隐约可见几户有了煤油灯的光亮，应该是刚才的枪声和喧闹惊醒了村民们——可即便如此，林昊还是没看到其他方位有岗哨的灯笼光。</p>

“额……这，这我不知道。”张伯安抓了抓后脑勺，多少带点伤脑筋。</p>

“呵呵，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啊。”林昊也不傻，马上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p>

其实在跟万鸿聊起团练时，他大概也清楚万家屯子的团练虽然人数不多，却颇有些水浅王八多的意味，居然还形</p>

成了派系斗争。</p>

万鸿最初拉起团练时，原本的团首是他的孙子万修竹，副手有两人，一个就是万贵春，另外一个名叫杨守之——他们俩各领团丁五十人，起初都属于万修竹的管辖。</p>

杨守之还算听话，但自打万贵春拉着他的那群人加入之后，团练的性质就慢慢发生了转变：刚开始只是两人谁也不服谁，然后万贵春一方面开始排挤那些不听话，不服他的团丁；另一方面则是跟杨守之对着干……他的势力很快就在团练中扩大了，后来连万修竹也不放在眼里。</p>

平时虽然也会装模作样的安排他的人去做事，但基本上都是杨守之的人去办实事——搞得整个团练乌烟瘴气不说，杨守之的人有的去投靠了万贵春，有的则是直接退出了团练，余下等就是张家兄弟之流，也不站谁的队，在团练里混饭吃。</p>

“是老杨安排你俩值夜的？”林昊一面从木制的梯子往下爬，一面让他引路去其他几个岗哨看看。</p>

“俺哥俩原本是值前夜的，后夜是贵春手下的三顺跟老成子。”张伯安搓着手老老实实回答着，“可俺俩都等半天了，也不见有人过来接班……正商量俺俩</p>

是不是直接回去睡觉得了，还是在等会儿，就听见老魏家的门口有枪声，这不就跑去了么。”</p>

林昊沉吟。</p>

看来团练的安排是两拨人轮流守夜，如果两拨人都算尽责，安全性上是没有问题的……但现如今的情况是张伯安他们这些人守夜，万贵春的人在玩忽职守。</p>

他继续朝前行进，偏头扫了眼张家兄弟这副司空见惯的神情：看来这种事情已是日常了，万贵春的人压根没起到任何有关团练的正常作用，反而在持续性的扰民。</p>

赶到余下三个岗哨，林昊身手利落地爬了上去：不出意外果然都没人。</p>

他搓了搓手冷笑两声：“呵呵，好好的团练制度，没有正经人去监督执行，果然玩的一团糟。”</p>

不管万宁提及屯子里的人际关系是复杂到牵一发动全身的程度，林昊依旧暗忖着：这万贵春是万万留不得了。</p>

“走，咱附近转转。”林昊把手电筒一比，顺着朝南的一条土路照去。</p>

夜色依旧深沉，如果不是刚才那番小插曲，整个万家屯子一直都沉默在寂海之中，而现在，路边不时有那些看起来破败的木门拉开一角，轻声在问：“三爷，出啥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