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将杯子搁下，一把扑进他的怀里。</p>

程天源吓了一跳，疑惑温柔问：“怎么？是不是哪儿不舒服？”</p>

薛凌摇头。</p>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柔声：“别担心，妈没事的。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再眯多一会儿。我也眯一会儿，反正妈的吊瓶已经打完了，睡得也沉，我不必守着了。”</p>

薛凌歪在他的怀里，不想动弹。</p>

程天源调整好姿势，干脆将薄被打开，盖在彼此身上。</p>

“媳妇，你怎么了？今晚你是不是被妈吓到了？怎么总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p>

薛凌仍是没说话。</p>

程天源轻拍她的肩膀，温声：“睡吧，睡够了就有精神了。”</p>

薛凌的眼睛微微红了，手搂住他的脖子。</p>

“源哥哥，你老了，我也老了，咱们都老了。”</p>

程天源挑了挑眉，转而低笑：“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我哪里还是什么哥哥，已经是老头子一个。一晃年近花甲，都当爷爷了。不过，我永远是你的‘哥哥’，因为我大你整整五岁。你不管怎么老，在我心中都是年轻的。”</p>

薛凌笑了，眼角滑下泪水。</p>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嫌弃你……不喜欢乡下的日子……还抛下你跑了。”</p>

程天源哑然失笑：“幸好只是噩梦而已，不然我可就惨了。”</p>

薛凌低问：“哪里惨？怎么惨？”</p>

“我的妻子跑了，那我就没人要了。”程天源努力想象着，低声：“也不会有四个孩子，也不可能有更好的事业和人生。也许，我就浑浑噩噩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吧。”</p>

薛凌听罢，想起上辈子他确确实实守着两人有名无实的夫妻名义孤独终老，禁不住心疼连连，唔唔哭了起来。</p>

程天源吓坏了，赶忙拍了拍她的背。</p>

“怎么了？都说是梦而已，你至于吓成这样？你是我的媳妇，是我四个孩子的妈。咱们有家有事业，有一个美满和睦的大家庭，现在都已经升级当上了爷爷奶奶呢！”</p>

薛凌擦着泪水，哽咽：“我只是……心疼梦中的你。”</p>

程天源笑了，嗔怪道：“你说你都五十多了，咋还这么多愁善感？看来，今天你真的是被我妈吓坏了，变得敏感又伤感起来。”</p>

“我没事。”薛凌摇了摇头。</p>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低声：“不怕，人都是这样的。哇哇哭着出生，闭眼安静死去。老人家年纪大了，迟早得离开我们。我们得有一定的心理准备。”</p>

“嗯。”薛凌低喃：“生死有命，谁都控制不了。不过，你可不可以别在我前头死？我……我可能会受不住。”</p>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额头，眼里泪光闪烁。</p>

“我答应你，陪你这辈子，再陪你下一辈子，下下辈子。”</p>

他的岁数比她大，自然要走在她的前面。她身体好，也很自律，现在的医疗条件也很好，大可以活到一百多。</p>

薛凌低低笑了，眼角泪水滑落。</p>

“有的……人真的有很多辈子的。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上苍让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能遇上你，成为你爱的的人，让你继续呵护着。”</p>

程天源点点头：“上苍如果不答应，我自个答应。”</p>

薛凌被他逗笑了，吸了吸鼻子。</p>

“然然说妈是急火攻心，生了太大的气才会这样子。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惹妈生气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