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与初桃想的不太一样，好像也没有那种隐忍的、积压许久的爱意。</p>

但他的目光却是一刻不离地注视着她。</p>

突然身份颠倒，她从御帘后的姬君变成了主动上门见郎君的人，一时半会都不知道干什么了。</p>

五条觉说：“我想为姬君作画。”</p>

初桃觉得这剧情有点儿熟悉。</p>

“你能看见我吗？”</p>

他只轻笑着，没有说话。</p>

或许是因为他太喜欢她了吧。</p>

和当时的玩家一样，不用细看都能描绘出麻仓叶王的身姿。</p>

他要画画的话，那她要怎么打发时间呢？</p>

初桃想了想：“我也擅绘，不若我也来为五条大人作画吧。”</p>

五条觉问：“姬君能看见我吗？”</p>

他可能不是故意问同一句，但初桃是故意不答，同样微笑着，执起了画笔。</p>

神秘感get！</p>

她其实见过五条觉两回了。</p>

一次是在初入平安京时的酒楼之上。</p>

一次是在踏歌节会时魔虚罗的身前。</p>

所以她努力地记忆起了他当时的身姿，只面容——由于距离稍远，是有些模糊不清的。</p>

于是少女回避了这一点，她手游移着，画纸上就出现了初见那日的亭台楼阁。</p>

有一白发青年倚靠其上，衣袍飘飞，那双苍蓝色的眼眸灼灼露于其外。</p>

她缓缓落笔。</p>

这幅画自然是要送给五条觉的。</p>

那之后就像是拉近了距离，互相聊了些有的没的。</p>

都不是什么紧要的话题。</p>

没有一处谈到五条觉的画作、红雨姬、踏歌节会。</p>

就像是朋友一般，闲聊着昨日喝的茶、点心、听闻的哪家八卦，来消磨时间。</p>

里面原本端坐着的青年也放松地靠了下来。</p>

可直到女房催促着，五条觉的画作也没有完成。</p>

五条觉说：“等我完成之日，我会将它送予藤原府上的。”</p>

初桃摇头：“无妨。”</p>

“只是，我可以离开了吗？”</p>

你还没画完呢。</p>

“嗯，我只需要再收尾一点就好了……天色不早，姬君还是快些回家才是。请原谅我不能起身相送了。”</p>

初桃只好与五条觉告别。</p>

没走几步时，忽然微风吹来，院中的樱花树簌簌落下一树嫩粉。</p>

“真美啊……”这个建模。</p>

初桃又看向屋内，回了几步。视线触及时，里面摇晃的身影顿时稳住了，她顿了顿，莞尔说：“等你身体好些的时候，也开窗来看看吧。”</p>

“……嗯。”</p>

这次回应的声音和方才好似不太一样。</p>

显得郑重又喜悦。</p>

少女的衣角消失在视野的下一瞬，室内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p>

鲜血不住地从五条觉的指缝间流淌出来。</p>

他身侧的少年五条忧已是红了眼眶。</p>

他像方才捂住嘴才不至于发出咳嗽声的五条觉一样，抬手掩口，却是为了止住那控制不住的呜咽声。</p>

刚才一直都是他在替家主大人发声。</p>

明明心心念念的姬君被请来了。</p>

他却说什么容颜丑陋、声音难听、举止邋遢，严肃地拜托自己，只想在那位姬君面前保持自己看得过去的一面。</p>

此刻五条觉忍了太久，疼的脸色都白了。</p>

他却一直坚持着，直到最后一笔落下。</p>

那幅画立即被五条忧移开了。</p>

为了让五条觉好一些，他又拿来了初桃留下的画。</p>

但在这幅画卷被展开时，五条的眼睛却闪闪发亮，忽然间容光焕发：“这是、这是和姬君初见时的我呀。”</p>

五条忧屏住了呼吸。</p>

果然，见到姬君后他好像好起来了。</p>

“她看见了我，她还记得我，她将这幅画送给我……她心里有我。”</p>

仅仅如此就已很是满足。五条觉又问：“忧呀，你见到姬君了吗？她真如我想象中一般，心地善良，说话也温柔，画技也不输于我啊……”</p>

“见到了，姬君甚美，可是您……”</p>

“忧还没有变成男人呢，不然怎么会不理解我呢？”</p>

五条忧不言。</p>

也不需要回答，五条觉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p>

他昨日便得知了五条忧为他做的事，状似抱怨地说。</p>

“你真傻呀，她已是藤原氏姬君，给她金银财宝又有什么用呢？她如今名声显露，这是好事，却也不尽是好事……平安京除了人，可还有数不胜数的鬼啊。我要留给她的，不该是这么没用的东西。”</p>

“我要送她一双通透明亮、辨别邪祟的双眼。”</p>

“还要……”</p>

他喃喃着，最后化作了一声又一声叹息。</p>

“真是可惜……最后见到她的却是这样的身体。不然还真的想秉持本心、任性恣意一回……”</p>

他愤愤捶墙，大口喘着气</p>

倘若真是身体健康时的五条觉，绝不会如此内敛，也绝不会对着喜欢的姬君后退。</p>

五条觉轻笑着：“也许在你看来我实在不像话，但对我而言，却从不后悔有过这样一场遭遇。”</p>

“我已布置好一切，绝不会让家里那些人得逞……我和巡会帮助你成为家主，我是实在不愿意再做了。你日后若也做的厌烦了，就再培养一个吧。”</p>

“怎么，你小时候曾指着我说要取而代之，现在就要实现了，不高兴吗？”</p>

五条忧抿唇：“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请好好休息吧。”</p>

“算了算了，忧怎么和巡一样，是个喜欢板着脸的小老头。”他摇头，“也不知道巡的身体怎么样了……他还真是乱来啊。”</p>

一阵沉默后。</p>

五条觉又说：“我想看一看外面的樱花。”</p>

这是初桃临走时想让他看到的风景。</p>

五条忧：“可是……”</p>

五条觉耍着赖：“我不会让自己吹到风的，放心啦。不让我看的话，我会睡不着也休息不好的。”</p>

五条忧哽咽，却是乖顺地站到窗前，缓缓开了一点。</p>

“……”</p>

“……”</p>

风变大了。</p>

湛蓝如洗的天空下，樱花飞旋着，像是春天一般落到了五条忧怀中。</p>

他也被外面的景色吸引，眉间稍缓。</p>

“老师，你看……”</p>

回头时却发现五条觉已低垂着头，口中含笑，没有了半点声息。</p>

『姓名：五条觉（22）』</p>

『五条觉对你的好感值：100</p>

——“我已死而无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