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太过疲倦,也许是因为选择信任,也许是因为没有必要,也许是因为单纯地想要分享一下,“我知道。”蓝礼轻轻颌首,声音里少了一些平时的疏离和陌生,多了一些柔软和轻盈,仿佛话语深处隐藏着一丝自嘲和调侃,“但……这就是证明我存在的唯一办法。”
唯一办法。
轻描淡写的语气之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和决绝,即使是飞蛾扑火,即使是油尽灯枯,他也再所不惜甘之如饴,因为这是内心深处的热情源泉所在,也因为这是证明存在的唯一所知办法,生命的张力和活力带着一股熊熊燃烧的炙热与激/情,迸发出了耀眼的光彩。
这不仅仅是梦想的重量,还是“霍尔”这个姓氏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从一文不值的无名小卒走到名垂青史的最佳演员,这一路走来,每一个脚印都是如此深刻也如此坚定。
鲁妮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泪水再次在眼眶之中打转起来,满腔的情绪却不知道应该如何用言语表达,在意识到之前,她就抬起了右手,轻轻地、轻轻地描绘着蓝礼的眉眼,一点一点地用指尖勾勒出那疏朗而俊挺的线条,然后不由就收拢了指尖,仿佛可以触碰到隐藏在那张面具之下的如火热情,脆弱和哀伤、忧郁和踌躇,就这样缓缓地燃烧着生命力。
如果可以的话,鲁妮只想要把自己的肩膀借给眼前这个男人,并肩而坐地支撑起那个疲惫而倦怠的身影,然后就这样,长长久久地守候在一旁,前途漫漫,但无论未来到底还有什么挫折与坎坷正在等待着,她都将携手前行。
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周围的喧闹与混乱正在涌动着,留给蓝礼的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小的安静角落,仿佛暴风雨来临时的屋檐,世界就这样缩小到了自己的脚尖能够触碰到的边线。
“现在,你存在了。”鲁妮轻声说道,一语双关,意味深长。
蓝礼捕捉到了话语里的深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只来得及看到鲁妮那双透亮透亮的眸子微微一闪,根本没有时间细细探索,鲁妮就垂下了眼帘,随后转过头,看了看四周的混乱局面,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调侃着说道,“该死的’蓝礼-霍尔’。”
“蓝礼-霍尔”,仅仅只是这一个名字,就足以制造出令人无法招架的惊涛骇浪。
蓝礼再次闭上了眼睛,轻笑了一声,“哈,所以我猜,我的确存在了。”
同样一句“存在”,在不同句子里却指代截然不同的意思,这让鲁妮忍俊不禁地轻笑出了声,这样的蓝礼才是最为真实也最为熟悉的蓝礼,安德鲁的暴戾正在渐渐消失,那股烦躁而凶狠的气质似乎已经完全不见。
“救护车来了!快,蓝礼?蓝礼!”内森那惊慌失措的声音穿过了层层噪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蓝礼的耳膜之上炸响。
蓝礼的嘴角无可奈何地轻轻一扯,“这下,小事情就要变成大新闻了。”他不过是虎口一个小伤口而已,结果却出动了救护车,这是不是太离谱了,“我觉得,我的存在感有些太过强烈了,这样下去就要演变成为全民公敌了。”
内森不明所以。
鲁妮哧哧地欢笑了起来,“我不认为一辆救护车可以改变现状。你现在已经是全民公敌了。”
蓝礼的眉尾轻轻一扬,“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受吧。救护车又如何?下次搭乘警车回家,那才是真正的拉风。”言语之间透露出些许不羁和狂妄,与平时一贯的绅士形象相去甚远,却在眉宇之间平添了一抹张扬的魅力。
下一秒。
蓝礼就再次开口说道,“内森,我需要一点帮忙。”他的身体现在无比沉重,体力和精力的透支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倦怠之中,就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更不要说直接站立了,“在医护人员抬起担架过来之前,我们还是主动走过去吧,毕竟,我又不是双腿受伤,新闻稿也糊弄不过去。”
此时此刻还有心思开玩笑,鲁妮和内森也是无可奈何。
但内森还是走了上前,试图将蓝礼搀扶起来,只是,内森看起来块头不小,却只是一个空架子,最后还是保罗与瑞恩两个人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才将蓝礼搀扶了起来,脚步虚弱地走向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