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2 / 2)

衡门之下 天如玉 6152 字 3个月前

伏廷没管他废话,直接问“对方有新回音没有?”

罗小义正色“没有,我等到此刻,也未见有车马过来。”

伏廷不语。

片刻功夫,有两名士兵飞奔来报“大都护,柜上的遣人来报,人已至城外三十里的医舍。”

罗小义一愣,看着伏廷“怎么着,这是不打算入城来了?”

伏廷扯了下缰绳,心想不管如何,至少也来了。

他一夹马腹“去医舍。”

……

军中人行马烈烈如风,持火赶路,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已快马行至医舍前。

停住时,却又齐整无声。

伏廷下了马,柜上的已自门边过来,在他眼前见礼。

他打量眼前。

医舍建在城外,多做的是往来流客,或是周边小民的生意,尽管如此,这间医舍却也有高墙院落,屋舍数间。

他问“这也是你们东家名下的?”

柜上的回“是,东家因为染病,行到此处已是极限,不得已落脚,这才劳累大都护亲自过来,实在万死。”

伏廷没说什么,挥下手,叫所有人等候在外,只看了一眼罗小义,示意他随自己进去。

柜上的在前引路。

穿廊而过,至尽头,一间室中亮着灯火。

他向伏廷拜道“大都护,东家的病不适宜见太多外人,望大都护体恤。”

罗小义贼笑着道“那如何使得,这可是大都护,万一你们东家图谋不轨,总得有人在旁防着。”

柜上的哭笑不得“我等小民,哪敢有那心思,这医舍为迎接大都护都已清空了,将军何必玩笑。”

罗小义见吓着了他,嘿嘿一笑。

这家素来仁义,怎会做这事,他就是故意玩笑的罢了。

伏廷说“你就在门口等着。”

“行。”罗小义就在门边站了。

柜上的推开门,躬身做请。

伏廷走进去,一眼扫过室内,四周密闭,药香袅袅,却没见到人,只看见一架屏风。

屏纱不透,映着灯火,也难以看清后面的人。

他扫了一眼,问“何意?”

柜上的忙下跪道“大都护见谅,东家重疾,出不得声,脸也实在无法见人了,但又一心要见大都护一面,不得不出此下策,因而先前才说要请大都护恕她无状。”

伏廷想了起来,沉声说“是说了这话。”

柜上的松了口气“无状之处,正是指这个了。”

他盯着那屏风,将衣摆一掀,在外坐下“我只问几句话罢了,不想却连话都说不成了。”

柜上的立即奉上茶来,又退去那屏风边跪坐着,接了张纸出来,送到伏廷眼前,恭敬道“请大都护任意发问,东家虽此刻口不能言,但仍有些力气提笔写字。”

伏廷接过看了一眼,上面写了一番告罪之词。

他将纸按在一旁,不露声色,只盯着那屏风。

屏风里,栖迟身着一身圆领袍,坐在小案后,心提到了一处。

她此刻多少能理解为何伏廷要求夜间就见了。

大约是不想白日见面,引来其他商户注意,夜间更可以避人耳目。

如此一来,对她也是有利的,夜间更利于遮掩,只是她出于谨慎,不可露出半点行迹。

选择此处,悉心规划,皆不敢掉以轻心。

而现在,他却在外一语不发,叫她摸不着底。

直到屏风边柜上的都开始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忽而听见男人的声音问“经商多久了?”

她一怔,提笔写了字。

柜上的递出去,看了一眼,顺带就回了话“回大都护,东家十五岁便行走经商了。”

伏廷又问“所营哪些名目?”

栖迟又提笔,因为太多,只写了大概,递出去。

柜上的将纸送出。

纸上所列,皆为民生各项,也有质库那等盈利如海的,也有一线一豆蝇头小利的。

只一瞬,他又问“为何来北地经商?”

栖迟心定了定,又提笔作答。

外面,伏廷接来那纸,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有利可图。

他问“何利?”

又一张纸递出来,上面写着民生待兴,皆为有利之处。

看起来,是个毫无纰漏的答复。

伏廷却在想之前批示凭证时,见过的这人名籍。

清流县人,人至中年。

十五经商,也有多年了,却只到如今才大力于北地开拓商事,像是一早就看准了时机。

除非,他在北地有眼线,否则如何能时机寻得这么准。

他起了身。

柜上的看着他“大都护刚问几句,不再问了?”

话刚说完,就见大都护一手按上了腰后的刀。

柜上的悚然一惊“大都护……”

伏廷霍然拔刀,刀光过处,柜上的惊骇出声。

屏风由上等良木制成,嵌了金丝做屏,分外牢固,却在这一刀之下裂开,轰然倒下。

连外面的罗小义都一把推开了门,惊讶看来“怎么了三哥?”

伏廷大步走入,眼一沉。

屏风后有一张窄窄的病榻,上面躺着个紧闭双目、面色蜡黄的男子。

柜上的膝行上前,往榻上看了一眼,颤抖着向他拜道“大、大都护见谅,东家已被吓晕了。”

伏廷眼神扫过那男子身上,又扫了眼一旁小案上散乱的笔墨。

柜上的小心翼翼看了眼他手里的刀“大都护,还有任何要问的,不如待明日?”

“不用了,”他收刀入鞘“我只问这几句。”

他转身出去。

罗小义连忙跟上他。

柜上的良久未言,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外面马蹄声远去,才敢转头,小声说“东家,大都护只问了这几句,料想是无事了吧?”

栖迟抱着膝,屈着身子蹲坐在榻下,到此时心口仍在狂跳。

榻上的,是医舍里早已昏迷数日的一个病患。

她自知欲盖弥彰,才特地留了这一手。

没想到,伏廷果然难糊弄。

多亏柜上的及时膝行过来以身挡了一下,否则,她也不确定刚才会不会暴露在他眼前。

“东家?”柜上的又问一声。

“不知。”她轻轻说。

此番她又何尝不是在试他的意图,才会如此小心。

难道他真的就只是为了问这几句话而已?

……

夜色里,伏廷骑马行至半道。

罗小义追上他“三哥,为何只几句话的功夫你就走了,方才那里面到底是何情形啊?”

伏廷放缓马速,说“看似一切合理。”

什么叫看似?

罗小义摸不着头脑,啧一声“那可要我领人暗中守在那医舍周围看看动静?”

他想着反正也是他三哥想要了解那东家底细,这样也干脆直接。

伏廷却说“不用,那是他自己的地方,又是城外,想回避,多的是办法。”

罗小义问“那要如何是好?”

伏廷握着缰绳说“他还有大批商铺在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