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惊后(1 / 2)

衡门之下 天如玉 5517 字 3个月前

因着栖迟这一场病, 回程这一路行得很慢, 在驿馆里拖了两日不说, 每每车马上道几个时辰还会停顿休息一番。

眼下,又停在了道上。

眼前就一条道,左右都是坡地荒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若非为了休息而休息,可真不是个适合停顿的地方。

罗小义坐在枯草地上, 冲着旁边笑“三哥可真是够疼嫂子的,要在往常, 咱们一个来回都走下来了。”

他琢磨着,之前的事一定是都过去了。

此行带他嫂嫂出来一趟,可真是带对了。

伏廷坐在那儿,仰头灌了口酒,塞上酒塞时扫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的事。”

罗小义的笑顿时僵了, 知道他三哥说的是什么事,伸手摸着鼻子,无言以对。

伏廷平常不说这个, 都是男人,犯不着说这些风花雪月的是非, 今日也是难得将他一军。

将完他,也就起身走了。

栖迟刚从车里下来, 秋霜和新露都在旁跟着, 李砚也迎了上来。

“姑姑竟还没好透, 这北地的天也太狠了。”他担忧地看着姑姑的脸, 依偎到她身旁来。

栖迟拢紧身上披风,摸一下他头,身上的确还有些无力。

眼睛看着这辽阔的地方,再听了他的话,她不禁就想起了伏廷曾说过的那句可知道北地的厉害了。

她轻叹一声,心说可不是,嘀咕一句“早知还不如不来这里了。”

“那你又为何要来”忽然就被接了话。

栖迟转头,看见说话的伏廷。

李砚见到他来,就走开了,新露和秋霜也一并退开了去。

只是病中的一句牢骚语,不料竟被他听到了。

她长远思虑过后才决定来的,又岂会因一场小病就生出退却。

她眼睛游移开,不看他,低低说“随口抱怨一句罢了。”

伏廷也没在意,他过来本也不是为了说这个的。

见她脸上还有病色,语气不觉就轻了“为何要下来”

栖迟看向他“想走动一下,已在车里闷了一路了。”

伏廷听她语气,竟觉出几分可怜来了,不像是在车里坐了一路,倒像是被关了一路,不免好笑。

他看一眼左右,说“走吧,别太远。”

栖迟踩着干枯的茅草走出去,走得很慢。

伏廷在她后面跟着。

头顶有日头,照下来,拖出人的影子。

男人的影子斜长的一道投在身侧,栖迟看见了,故意用脚踩了上去。

那位置,似是正好踩在了他肩上。

她有些想笑,有意无意地朝后看一眼,问“瀚海府在哪个方向”

伏廷伸手指了一下。

栖迟顺着他指的看了一眼,除了荒野,什么也没看见。

“你没看错”她故意问。

伏廷看着她“这是我的地方。”

是了,没错,这里是他的天下。

她早就听说,他最早的战功也是在这里立的,一战破千军,扬威万里,直至官拜大都护。

她踩着步子,在心里说这里,迟早也会是她的。

又往前走一段,她脚下踩着的影子停住了。

“可以了,回去吧。”他忽而说。

栖迟回头,看了一眼走出来的地方,说“我才刚走了几步。”

“有风。”

她只好点头,知道已经让行程落下许多了,万一再叫病加重了更麻烦,转身回去。

经过他身边时,特地停一下,看他一眼说“谢夫君关怀。”

伏廷看着她擦身而过,站在那儿,扬了唇角。

知道她那恭谨都是做出来的。

栖迟已经走回去了。

风吹一下,前面地上的茅草都被吹得摆动起来。

伏廷朝她刚才站的地方又看一眼,倏然脸色一凛。

他几步走过去,身一侧,凝神细听。

栖迟正准备登车,忽听一阵呼嚎,不知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

转头就见一旁众人原地拔起,迅速上了马背。

伏廷大步过来,眉峰下压,眼神锐利如刀。

他手挥一下,一队人无声而出。

剩下几人守在车旁。

他翻身上马,看一眼栖迟“在这里等我。”

话未尽,马已纵出。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新露和秋霜一左一右立在栖迟身后,都不敢作声。

李砚走过来,声也不觉放低了“姑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栖迟食指掩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耳中又听见了那阵呼嚎声,似是有人在求救。

她远远望出去,只看得见一阵尘烟自远处而来,尘烟的前方依稀能看出有车有马,负了重物,渺小如点的人在狂奔,正往这里接近。

半道,伏廷的人马已冲了过去。

“是商队。”她看出来了,低声说。

伏廷策马跃上高地。

眼前马蹄飞驰,罗小义冲回来报“三哥,是群散匪,劫了一群胡商,怪他们命不好,叫咱们遇上了。”

他问“可携兵器”

“携了。”

伏廷肃眉冷眼,自腰后抽出刀“一个不留。”

北地自从遭遇瘟灾,冒出了不少匪患,但都被他的兵马一一剿灭了。

不想今日还能遇到一群残余的。

自然一个都不能留。

道上,栖迟坚持在车边站了片刻,是为了确认那商队的来源。

很快她就知道,那不是她的商队。

因为听见了胡语,那是一群胡商。

秋霜在旁小声道“还好不是家主的。”

她心说不是她的也不是好事,哪个经商的愿意遇上这种事。

很快,风声,草响声,夹杂着时不时骇人的声响传过来。

她看见李砚还站在身旁,觉得不妥,朝新露和秋霜看过去“上车。”

他是光王府唯一的血脉,半点闪失也出不得,否则她无颜面对她死去的哥哥。

新露秋霜会意,忙左右扶了李砚,送他上去。

李砚上去,掀着门帘急急唤“姑姑一并上来。”

栖迟举步登车,忽见左右守卫的近卫军抽了刀,才发现已有几人往这里冲来。

马受惊,车直摇晃,她无暇多想,先将李砚用力推了进去。

“家主”新露努力扒着车门唤她。

她本就没什么力气,一用力,更是险些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