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伴读守则 溪畔茶 3631 字 3个月前

朱成锠出去了。

陶氏有些心神不宁,问身边的大丫头:“红云,你说大爷心里是不是还念着春英那丫头?不然为什么不肯把张冀一起弄走。”

红云陪笑轻声道:“大奶奶,您借着孝期,发作春英的时候大爷吭声了吗?没有。不但没有,还顺着认下了奶奶的话,亲自吩咐倪嬷嬷把春英从前庭撵走,张扬得满府皆知——奶奶的本意,可没有想闹这么大,丫头犯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从后角门叫她出去就得了。这么一来,春英的名声全完了,大爷哪怕对她还有一分情意,也不会把事做到这么绝。”

“这倒是。”陶氏不觉点了头,“我真的也没想怎么样,早起我给大爷穿衣裳,大爷嫌我手脚笨,叫了春英来,我心里有气,借题发挥骂了春英一句,我还以为大爷要怪我呢,没想到他转脸叫人把春英撵了,我看春英那丫头吓懵了,连句整话都不会说了。”

红云笑道:“奶奶,您点醒了大爷,让大爷灵光一闪想到了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养出这个诚心守孝的名声来,大爷又怎么会怪您呢。”

陶氏更放松了些:“不过,大爷到前面去是不是有什么不顺?我怎么瞧着他刚才脸色又不好了,可是这事没安排好?”

“奶奶,那同咱们关系不大,总归春英是撵走了,您再也不用担心她在外书房有个哥哥,一旦上来,里应外合,比别人都难对付了。”

陶氏便又笑了:“也是。只是那个张冀,要能一并出去就更干净了,他们这些阉人没自己的指望,对亲戚看得都格外重些,要不甘心再生出什么事来,倒麻烦。”

红云道:“他们就是恨,也恨不着奶奶,可不是奶奶让春英到前庭现眼去的。”

陶氏听了,深觉有理,就安心地和丫头理起剩下的衣裳来。

且说前面,张冀送皮氅送得正是时候。

倒不是朱成钧坐在学堂里坐冷了,而是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楚翰林在进行考校。

先生上课之前,要先摸摸学生的底,两个伴读那天问过了,但他们不过是陪衬,楚翰林只大略问了两句,问两位王孙却问得细致。

朱成钶先回答,楚翰林按照他自己报的读书进度来问他,十个问题里,他大概只能答出来一半,但朱成钶面上并无羞惭之色,他的人生进程中不需要任何考试,能随便学学就不错了,何况,他清楚知道自有人给他垫底。

下一个就轮到垫底的朱成钧,楚翰林知道他失学,但总还抱有那么一丝希望——总不至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楚翰林就费了点心思,尽量找最浅显的问题问他,朱成钧的回应只有一个——摇头。

连摇了三四遍头,楚翰林有点怔住了,他感觉不太好收场,早知不问也罢了,把王孙问成个摇头三不知,旁边伴读都有点在偷偷瞄向朱成钧了,弄得像他成心给王孙难看似的。

这个时候,张冀的登场等于救场。

楚翰林看见张冀在门外与一个小内侍拉扯着什么,就势停下了话头,转而问道:“怎么了?进来说话。”

小内侍力薄,张冀这时也推开了他,直走进来,举着皮氅到朱成钧面前,给他看着道:“大爷见九爷穿得单薄,怕九爷下学受冻,特特命小人把这件衣裳送来。”

朱成钧撩起眼皮:“哦,谢谢大哥。”

声音表情都平板,扭过头,“秋果,你来接着。”

小内侍飞跑进来,接过张冀手里的皮氅,鼓着嘴嘟囔道:“这还不是得给我?先生上着课呢,非得往里闯。”

张冀完成任务,才跟他一前一后地出去了,这个小插曲过去,楚翰林正式讲起学来。

四个学生,四种进度的情况下,楚翰林选择从启蒙的《三字经》开始讲起,朱成钶听了有异议,站起来道:“先生,这个我早便学过了,我的伴读也学过了,虽然九弟不会,先生不得不迁就他,但叫我们都跟着他一起浪费时间,也不公平?”

他说着转头,理所当然地转头扫了一眼展见星,示意她帮腔。

展见星:“……”

她是朱成钶的伴读不错,可她不想卷入他们兄弟相争之间。便只是端正坐着,望向前方的楚翰林,全当没接收到。

但朱成钶不放过她,见她没反应,直接开口逼问:“展见星,你说是不是?”

这就躲不过去了。

展见星稳稳地站起来,在座位上向他躬身道:“回七爷话,小民鲁钝,只知道听先生的话,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朱成钶细长眼睛眯起,盯了展见星一眼,目光阴沉。

楚翰林淡淡道:“都坐下罢。”

朱成钶自己的伴读都未能驯服,再要寻隙,声势上已鼓不起来,当着楚翰林,他没有再说什么,低头坐下,动作有些重。

展见星并不畏惧,跟着坐了下来。

楚翰林此时向着朱成钧道:“九郎,大家迁就你的进度,是体惜你,不过这些前面的内容,我不会反复宣讲,一遍而过,你如有不明之处,可私下再询问我。”

朱成钧道:“是。”

这样一说,也算安抚了一下朱成钶的颜面,但朱成钶的表情并没有转晴。

“人之初,性本善……”

楚翰林不再去管他,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堂室之内,虽是最浅显的内容,展见星也认真听了,然后跟着背诵,一上午时光倏忽而过。

楚翰林把时间安排得很充实,上午学文,下午习字,只有中午休息一个时辰。

代王府安排了一顿饭食,展见星和许异可以不用回家,就在这里用饭。

至于朱成钶朱成钧兄弟两个,他们本来该各自回去,但朱成钧坐着未动,就要在这里用,朱成钶一看,不知是不是出于较劲,他也不走了,只是脸色很勉强,一副纡尊降贵之态。